哪吒不可置信的看着四周。
这里的陈塘关，和他记忆中的陈塘关……不一样。
街道没那么宽阔，城墙也没记忆中那么高耸威严，连空气里的气息都不同。
少了那股常年弥漫的海腥味，多了几分安逸祥和。
“大哥，这……”
哪吒看向杨戬，眼中满是困惑。
杨戬天眼扫视四周，面色凝重道：“此间非同寻常。此方天地的法则与我们那边有些许差异。”
“那怎么办？”
“先找人问问。”
哪吒凭着记忆，带着杨戬在城中穿行。
街道、商铺、行人……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
终于，他们来到一座府邸前。
朱红大门，青石台阶，门楣上“李府”二字依旧。
哪吒站在门前，看着那熟悉的大门，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叩门。
门开了，一个老仆探出头来。
“二位找谁？”
“我……”
哪吒张了张嘴，忽然不知该怎么介绍自己。
杨戬上前一步，拱手道：“老人家，我们路过此地，想求见李靖将军。”
“还请两人稍作等待，我去通报......”
他话没说完，院内忽然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谁呀？”
哪吒浑身一震！
这声音……
“母亲……”
他喃喃自语，眼眶瞬间红了。
老仆侧身让开，一个身着素雅长裙的美妇人从院内走出。
正是殷夫人。
她看起来比哪吒记忆中的母亲年轻些，气色也好很多，此刻正好奇的看向门口。
当她的目光落在哪吒脸上时，明显一愣。
这少年……
眉眼间，怎么那么像她的小吒吒？
但他明明在屋里睡觉啊……
殷夫人迟疑道：“你是……”
哪吒看着她，看着那张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母亲……”
殷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哪吒已经扑在了她的怀中。
“母亲……我好想你……”
哪吒将头埋在她肩头，哭得像个孩子。
殷夫人身体一僵，但感受着怀中少年真切的悲伤和依恋，心软了下来。
她轻轻拍了拍哪吒的背，柔声道：“好孩子，不哭……不哭啊……”
虽然她不明白这少年为什么叫她母亲，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但她能感觉到，这少年没有恶意。
良久，哪吒才从殷夫人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母亲，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吒儿啊。”
“哈？啊？？？”
这时，院内传来脚步声。
“夫人，谁来了？”
一个身穿常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正是李靖。
他看见门口的情形，眉头一皱：“这是……”
话音未落，哪吒已经猛的转身，将殷夫人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盯着李靖，眼中满是戒备。
李靖愣住了。
这少年……看他的眼神怎么像看仇人一样？
“你是什么人？”
李靖沉声问道，手下意识按向腰间宝剑。
杨戬上前一步，挡在哪吒身前，拱手道：“李将军，在下杨戬，这是我三弟哪吒。”
“我们并无恶意，只是……遇到些蹊跷事，误入此地。”
“杨戬？哪吒？”
李靖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儿也叫哪吒，现在正在屋里睡觉。你们……”
他看向哪吒，仔细打量，越看越心惊。
太像了！
除了气质更成熟，眉眼间多了几分沧桑，身材不同外，这少年和他儿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儿哪吒，今年才八岁。”
李靖盯着哪吒，一字一顿道：“你……究竟是谁？”
哪吒冷笑一声：“八岁？呵，我今年已经……”
他忽然顿住了。
多少岁？
他记不清了。
从封神之战到现在，几千年了？
“大哥。”
哪吒看向杨戬，眼中带着询问。
杨戬沉吟片刻，对李靖道：“李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此事说来话长。”
李靖看了看杨戬，又看了看哪吒，最终点头：“进来说吧。”
他侧身让开，目光却一直警惕地盯着哪吒。
哪吒冷哼一声，拉着殷夫人的手就往里走，仿佛怕李靖会对殷夫人不利似的。
殷夫人哭笑不得，但也没挣脱，只是温柔的拍了拍他的手。
四人来到正厅落座。
哪吒冷着脸站在殷夫人身边，不肯坐下。
李靖也不强求，直接问道：“杨兄弟，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误入此地’……是什么意思？”
杨戬沉吟道：“简单说，我们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李将军你……已经死了。”
“什么？！”
李靖猛的站起身，脸色骤变：“我死了？怎么死的？！那我的夫人.....”
杨戬看向哪吒。
哪吒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杨戬只好自己说道：“被哪吒……亲手杀的。”
“不可能！”
李靖断然否认道：“我那逆子虽然顽皮，但绝不会做出弑父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看向哪吒，眼神复杂道：“更何况……我自问从未亏待过他。”
“从未亏待？”
哪吒终于忍不住，转头盯着李靖，眼中满是怨恨。
“当年你逼着我剔骨削肉，毁我庙宇，断我香火的事，忘了？”
“若不是母亲拼死相护，我早就魂飞魄散了！”
“后来我莲花化身归来，你又与佛门勾结，用宝塔镇压我数千年……”
他越说越激动，周身三昧真火隐隐升腾。
“这些，你都忘了？！”
厅内一片死寂。
李靖瞪大眼睛，看着哪吒，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你……你在说什么？”
“我儿哪吒确实是被敖润相逼自刎。我...哎，我当时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
李靖说到此处，眼眶也红了。
“那段时间，我整日以泪洗面，夫人更是病倒数月。”
“后来幸得太乙真人出手，为我儿重塑莲花化身，我们一家才得以团聚。”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哪吒：“至于你所说之事，我从未做过！”
“你说你杀了我……”
李靖苦笑一声道：“若我真做过那些事，你杀我，也是我咎由自取。”
“可我李靖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未做过对不起我儿哪吒的事！”
哪吒愣住了。
他看着李靖，看着那双真诚的眼睛。
不像在说谎。
而且……
这个世界的母亲，气色这么好。
这个世界的李靖，提到哪吒时眼中的关爱做不得假。
如果李靖真做过那些事，母亲不会是这个样子。
“难道……”
哪吒看向杨戬。
杨戬缓缓点头道：“看来，两个世界的情况……完全不同。”
哪吒沉默了。
他看向殷夫人。
殷夫人温柔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怜惜。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哪吒鼻子一酸，差点又哭出来。
但他忍住了。
他抽回手，深吸一口气，对杨戬道：“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杨戬摇头道：“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此事太过蹊跷......”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孩的声音：“爹地妈咪，有客人吗？”
杨戬和哪吒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道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这八岁？”
“这是我？？？”
而此时。
金兜山外。
白晶晶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缓缓坐起身，只觉得神清气爽，体内法力如江河奔涌，却又温顺如绵羊，完全掌控自如。
大罗境界，彻底稳固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小黑和哮天犬在远处打闹。
杨戬、哪吒、唐三藏、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敖烈……
全都不见了。
“主人你醒啦？”
小黑见她起身，连忙跑过来。
白晶晶皱眉问道：“其他人呢？”
“不知道诶。”
小黑摇摇头道：“刚才一转头，杨戬和哪吒就不见了。悟空他们进了山里，一直没出来。”
白晶晶看向眼前那座被雾气笼罩的山脉。
雾气乳白，厚重如墙，神识探入如泥牛入海。
她掐指一算，眉头皱得更紧。
天机混乱，什么都算不出来。
“我进去看看。”
白晶晶起身，径直走向雾气。
小黑连忙跟上：“主人，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在这儿等着。”
白晶晶一步踏入雾气之中。
然而，不过半刻钟，她又从雾气的另一个方向中走了出来。
“嗯？”
白晶晶不信邪，再次踏入。
这次她施展缩地成寸，一步踏出，本该跨越千山万水。
可下一步落下时，她又出现在了山外。
“再来！”
她施展纵地金光，化作一道金线射入雾气。
金光没入雾气，消失不见。
但三息之后，金光又从另一个方向射出，落回原地，显出身形。
白晶晶脸色沉了下来。
“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