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渐渐散去,显露出观音菩萨端庄慈悲的法相,她脚踏莲台,手持净瓶杨柳,目光平静地看向持剑而立,杀气未消的白晶晶。
白晶晶这次可没给什么好脸色,补天剑直指观音,语气冰冷道:“观音大士,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阻拦我清理门户,诛杀这篡我洞府、窃我本源的妖孽?!”
面对白晶晶凌厉的质问,观音菩萨神色不变,声音依旧平和舒缓,仿佛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阿弥陀佛。白施主何必动怒?”
“此女,号丁香夫人,与佛门有缘。”
“贫僧当年途经此地,见她浑噩无知,困守于此,以为是无主之化身,心生怜悯,故而点化一番,引她向善,以期日后能修得正果,脱离苦海。”
她话语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那站在一旁、此刻低眉顺目的丁香夫人,继续道:“如今,她已诚心皈依我佛,受我佛法熏陶,早已非你昔日那无知无识的化身傀儡。“
”既非你门下,又何来‘清理门户’一说呢?”
这一番话,堪称诡辩的典范。
轻描淡写的将佛门强行点化他人化身,窃据洞府的行为美化成了“度化有缘人”、“引其向善”,更是直接否定了白晶晶对自身化身的所有权,将立场完全反转。
仿佛白晶晶才是不讲道理,妄动杀念的那一方。
白晶晶心中怒火更盛。
她生气,不是因为这豆兵脱离掌控,而是因为佛门此举背后包藏的祸心!
这白虎岭“三打白骨精”一难,本是天道注定,与她这白骨夫人息息相关,内蕴着她应得的一份气运。
若是她没有提前布局,没有拜入唐僧门下参与到西行中,那么佛门就可以通过点化这个白骨夫人化身,让丁香夫人来完成这场劫难,从而将她白晶晶彻底排除在外,夺走本属于她的那份气运与功德。
这等于是釜底抽薪,与断她道途无异。
“好一个非我门下!”
“菩萨莫不是眼盲?还是故意装作看不见?”
“这丁香夫人在被点化之前,身上分明还残留着我留下的神魂印记与道韵。”
“她是我法力点化,以此地白骨为基所造的化身,此乃事实!”
“菩萨强行点化,断我联系,难道就是佛门所谓的‘慈悲为怀’,‘不夺他人之物’吗?!”
面对白晶晶这尖锐的反驳,观音菩萨依旧从容,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
“原来如此。若她身上真有施主印记,那确是贫僧当年疏忽,未曾察觉仔细。”
她承认了疏忽,却绝口不提归还或补偿,话锋随即一转,又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然,如今木已成舟。丁香她已诚心皈依,受我佛门戒律,洗心革面。”
“白施主,尔等既已拜入三藏门下,一心西行求取真经,当知慈悲为怀,戒嗔戒杀。何必执着于过往一具化身,再造杀孽,徒增业障呢?”
“不如放下执念,成全她一段佛缘,亦是功德一件。”
“你……!”
白晶晶握紧手中的补天剑,周身法力激荡,显然已到了爆发的边缘。
佛门这般强词夺理、倒打一耙的做派,实在令人作呕。
就在她几乎要忍不住出手之时,一直沉默观察的杨戬,悄然向她传音。
“小妹,暂且忍耐。此刻与观音撕破脸,于大局不利。她既然现身,定要保下此獠,硬拼我们占不到便宜。金蝉子有办法,我们从长计议。”
杨戬的话让白晶晶沸腾的怒火稍微冷却了一丝。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心情。
她死死的盯了观音片刻,又冷冷地瞥了一眼那故作乖巧的丁香夫人,手腕一翻,补天剑光华流转,重新化作一枚玉簪,飞回她的发间。
周身覆盖的玄铠也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于无形。
“既然菩萨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一口一个佛缘,一口一个杀孽……好,很好。”
她顿了顿,接着道:“这丁香夫人,你带走便是。只望菩萨……好生‘管教’,莫要让她再行差踏错,否则,下次再见,我定斩不饶!”
说罢,她不再看观音和丁香夫人,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径直转身,独自一人,带着一身萧索与不忿,大步走出了妖灵洞。
然而,在转身的刹那,一道极其隐晦的神念,已然传入了唐三藏的识海。
“如何?可有把握?”
唐三藏的目光看似平静的扫过那正因得救而暗自松口气的丁香夫人,眼底深处一道奇异的道韵一闪而逝。
他传音回复,声音笃定。
“放心。她体内那朵金莲,已被我以秘法侵染。看似无恙,实则根基已腐。”
“三刻之后,莲毁人亡,佛力反噬,必叫她……灰飞烟灭,神魂俱散,便是圣人亲至,也回天乏术。”
得到唐三藏肯定的答复,白晶晶心中最后一丝郁气也消散了。
她走出洞府,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远处天际,只留下一句看似气话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
“我去散散心!莫要跟来!”
观音菩萨看着白晶晶负气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转向恭敬侍立一旁的丁香夫人,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庄严。
“丁香,此间事了,还不随贫僧回转紫竹林,潜心修行?”
丁香夫人连忙双手合十,脸上露出虔诚而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恭声道:“弟子谨遵菩萨法旨。”
她偷偷抬眼,望向白晶晶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畅快。
她以为自己终于彻底摆脱了本体的掌控,得到了菩萨的庇护,获得了真正的自由与前程,却不知,死亡的倒计时,已经在她体内那朵看似祥和的护体金莲中,悄然开始。
她乖巧地驾起一道妖云,飞到观音菩萨的莲台之侧。
观音不再停留,宣了一声佛号,便带着她驾起祥云,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然而,观音还未飞到紫竹林,便感觉身旁的丁香有点不对劲。
只见她满脸痛苦之色,不到半个呼吸便直接倒在云头之上化作一具枯骨,被风一吹,直接化作飞灰散去。
刚要探查丁香情况的观音顿了顿,握住玉净瓶的手不由的加大了几分力道。
“白晶晶......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