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神仙岁月长,吃喝玩乐不知年。
晃眼间,天上又过去了百日光景。
距离那推迟了的蟠桃盛会,只剩下最后八十天。
天庭上下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为这场盛会,以及盛会之后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做着准备。
白晶晶的仙府静室内,她看着手中那个明显轻了不少的紫金葫芦,拔开塞子往里一倒,哗啦啦,只剩下约莫四百粒金光闪闪的九转金丹了。
她掂量着葫芦,感受着体内那浩瀚如海,已然稳稳站在了大罗门槛之前的磅礴法力,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四百粒金丹吃下去,法力积累定然还能再雄厚几分,但想要借此一举冲破那玄之又玄的大罗壁垒,却是痴人说梦了。
大罗金仙,那是真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境界,涉及对大道本源的深刻理解和自身道果的凝聚,绝非单纯的法力堆积就能成就。
她感觉自己面前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膜,能看到后面的广阔天地,却始终无法捅破。
“唉,看来这破局的关键,还真可能应在那混世四猴的羁绊上……”
白晶晶喃喃自语。
她最近没少利用职务之便,查阅天庭浩如烟海的卷宗档案,想要找到最后一只赤尻马猴的线索。
然而,收获寥寥。
唯一有价值的记载,也只在一卷记载大禹治水事迹的玉简中,找到了一句语焉不详的提及:
【……淮水有水神曰无支祁,形若猿猴,缩鼻高额,青躯白首,金目雪牙,颈伸百尺,力逾九象,搏击腾踔疾奔,轻利倏忽,闻视不可久……禹授之庚辰,遂颈锁大索,鼻穿金铃,镇压于龟山之下。疑其乃赤尻马猴之属,晓阴阳,善出入,避死延生……】
但被大禹镇压之后,下落成谜,有的说被锁在淮水水眼,有的说早已形神俱灭,还有的说是被某位大能秘密带走……众说纷纭,根本无从查起。
线索到这里就彻底断了。
白晶晶有些烦躁地把葫芦塞好,扔回袖里乾坤中,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柔软的云床上。
她把脸深深埋进冰凉丝滑的玉枕里,发出闷闷的哀嚎:
“啊啊啊——不想上班!不想批卷宗!找不到猴子!破不了境!这仙生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天庭的考勤制度是残酷的。
就在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试图用摆烂对抗世界时,院外传来了仙吏小心翼翼的声音:
“白……白巡使……时辰差不多了,该……该去点卯了……”
声音里充满了敬畏。
这位白巡使最近不知道为何,怨气是越来越重了,看人的眼神也让人害怕。
白晶晶:“……”
她认命的停止了蠕动,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般从床上坐起来,双目无神的开始穿戴那身象征着“天曹司危府巡天使”身份的仙服。
她的动作慢得像是在播放慢镜头,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想上班”四个大字。
垮着一张精致却毫无生气的脸,白晶晶驾着云,慢吞吞的飘向了司法天神殿。
一脚踏进殿门,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低气压。
抬头一看,她那便宜大哥杨戬,居然罕见的端坐在主位的玉案后,正手持朱笔,亲自批阅着卷宗。
那专注的神情,那流畅的批注,简直就是天庭劳模的典范!
杨戬似乎感应到她的到来,头也没抬,只是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妹近日,有些懒散了。”
白晶晶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走到自己的玉案后,也没个正形,直接盘腿坐上了案台,拿起一份卷宗,朱笔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眼神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戬抬眼瞥了她那副魂游天外的样子,顿了顿,又状似无意地补充了一句。
“你杨婵姐姐前几日托我告诉你,华山脚下十年一度的人间大集市,明日便要开了,很是热闹。”
白晶晶闻言,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连手里的笔都停下了。
人间集市?听着就很有趣,充满了烟火气。可是……有什么用呢!
她又没假期!
等今天下班,明天再去申请,批下来的时候,人间那集市怕是早就散场一年半载了!
仙凡时间差,真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东西之一!
她整个人更加萎靡了,周身散发出的怨念几乎凝成实质。
手上的朱笔划的更是用力,她都怀疑自己这好大哥是故意说出这消息诱惑她的。
杨戬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也是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放下朱笔,看着白晶晶,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说道:“批你一日休沐。”
“……哎……嗯?!”
白晶晶原本还在自怨自艾的海洋里沉浮,耳朵捕捉到这几个字,猛地竖了起来。
她猛的抬起头,一双美眸瞪得溜圆,难以置信的看向杨戬:“真的?”
杨戬看着她那瞬间从死鱼眼变得亮晶晶的眼神,微微颔首:“嗯。”
他“嗯”字的尾音还没完全落下——
“嗖!”
眼前一花,玉案上哪还有白晶晶的身影?只留下被她随手丢下的朱笔在案台上滚了几圈。
杨戬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自语:“这缩地成寸……倒是练得精妙。”
而此刻,白晶晶的仙府小院内。
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一扫而空!
白晶晶的身影出现在了小院中,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厌世和懒散?
简直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得像是在跳舞,开始麻利地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换下那身碍眼的官服,穿上自己最喜欢的素雅仙裙,对着水镜整理了一下发髻,确保补天簪簪得稳稳的。
然后,她像是想起什么,迅速铺开一张信纸,提笔唰唰写道:
【乖徒儿,为师偶得一日闲,下界溜达溜达,归期不定。你且在府中好生修炼,莫要惹事,若孙悟空寻你,自行斟酌。勿念。——师字。】
写完后,她指尖弹出一缕仙气,那信纸便自动折叠成一只纸鹤,扑棱着翅膀,晃晃悠悠的朝着袁明常待的偏房飞去。
做完这一切,白晶晶拍了拍手,心情大好地伸了个懒腰,感受着久违的自由空气。
“人间集市!美食!热闹!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