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晶晶掐算着日子,下界差不多过去百年,那花果山的石猴,怕是快要按捺不住,准备出海寻仙了。
她往下界看去,目光穿透层层云海,落向了东胜神洲傲来国方向。
花果山巅,那只她三百多年前曾赠予仙桃的金毛石猴,此刻正望着茫茫大海。
它召集猴群,宣布了要泛舟出海,寻访仙山,学习长生妙法的决定。
在众猴不舍的啼鸣中,它跳上自制的简陋木筏,借着风势,毅然决然地驶向了波涛汹涌的汪洋。
见石猴已出海,她整理好衣袍,来到司法天神殿找杨戬。
“大哥。”白晶晶现在叫得很顺口了,“小妹想请二十天假,回师门探望一番,顺便带徒弟去拜见他祖师。”
杨戬放下手中的卷宗,抬头看她。
他虽然一直没问过白晶晶的师承具体是哪位高人,但对自己这结义小妹的请求,他向来是支持的。
“二十日?可需为兄派些人手随行?”杨戬问道,语气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关切之意很明显。
“不用不用。”
白晶晶连忙摆手。
“就是回趟家,看看师父,带徒弟拜见一下师祖,没什么大事。司危府这边的事务,我也已经跟张伯时交代清楚了。”
杨戬点了点头,取出一枚特制的请假玉符,烙印上自己的神念和二十日的期限,递给白晶晶:“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谢谢大哥!大哥你真好~”
白晶晶笑嘻嘻地接过玉符。
杨戬面带微笑无奈的摇摇头。
“你也就有事求我才嘴这么甜,去吧。”
带着打扮成小道童模样的袁明,白晶晶驾云来到南天门。
不出所料,今天轮值的又是哪吒。
哪吒正无聊的用火尖枪戳着云朵,一看到白晶晶和袁明眼睛顿时亮了,踩着风火轮就窜了过来。
“小妹!这是要干嘛去?带侄子下界玩吗?”
他兴奋地搓着手,顺手就从兜里掏出一把灵气盎然的灵果塞给袁明,“来,侄子,拿着吃!二叔请客!”
袁明看着眼前这位名声在外的三坛海会大神,就算这段时间和哪吒接触了不少次,也还是有点拘谨。
但袁明还是乖巧地接过灵果:“谢谢二叔。”
哪吒拉着白晶晶的袖子就要往外走:“走走走!正好我没事,陪你们一起……”
“二哥!”
白晶晶哭笑不得的打断他。
“这次真不是去玩。我是要带袁明回我师门拜见祖师。正经事!”
“啊?回师门啊?”
哪吒脸上的兴奋劲儿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悻然松开手道:“好吧……那你们快去快回啊。”
说完,哪吒又转头用火尖枪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云朵,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李靖”,“宝塔”之类的话。
辞别了满脸写着“无聊”的哪吒,白晶晶带着袁明,驾起云头,不紧不慢地朝着西牛贺洲灵台方寸山的方向飞去。
一路上,白晶晶给袁明讲了些方寸山的规矩和菩提祖师的为人,叮嘱他一定要守礼。
袁明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满脸好奇的看着脚下飞速掠过的山川河流,兴奋得抓耳挠腮,好不容易才维持住“小道童”的稳重形象。
不多时,那座熟悉而祥和的仙山便映入眼帘。
云雾缭绕,灵鹤翩跹,依旧是那般清静无为的气象。
落在山门前,那棵古松依旧,连树下打盹的接引童子都好像没换人。
童子被惊醒,看到白晶晶,揉了揉眼睛,先是疑惑,随即露出惊喜之色,连忙起身行礼:“是颖玉师姐!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
白晶晶笑着点头,摸了摸童子的头,“师父他老人家可在?”
“在的在的!祖师一直在洞中静修。”
童子连忙引路,又好奇的看了看白晶晶身后穿着道袍的袁明。
进入三星洞,来到那座熟悉的大殿。
菩提祖师端坐蒲团之上,面容慈和,目光温润,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弟子颖玉,拜见师父!”
白晶晶拉着还有些发愣的袁明,恭敬地行了大礼。
“徒孙袁明,拜见祖师爷爷!”
袁明也赶紧学着师父的样子磕头,小模样倒是挺招人喜欢。
菩提祖师的目光在白晶晶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起来吧。修为精进不少,道基亦愈发稳固,不错。”
他的目光又落在袁明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怜悯。
“根骨清奇,是个好苗子。”
菩提祖师语气温和,对袁明招了招手,“上前来,让祖师爷爷看看。”
袁明有些紧张地走上前。
菩提祖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一股暖流涌入袁明体内,让他感觉通体舒坦,对《灵明道基篇》的某些关隘竟隐隐有了新的理解。
“多谢祖师!”
袁明乖巧的道谢,心里对这位看起来就很厉害的祖师爷好感大增。
菩提祖师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显然对这只机灵又懂礼的小猴子颇为喜爱。
白晶晶在方寸山以前的住处果然还保留着,打扫得干干净净。
和她同期的那批师兄弟,早已学成下山,游历的游历,隐修的隐修,如今洞中的都是些新面孔的弟子,修为普遍不高,都不认识她。
只有一些常年侍奉在祖师身边的童子和几位较早入门的弟子,才知道这位气质不凡的师姐乃是三百年前就已离开的“颖玉”师姐,是他们的颖字辈前辈。
白晶晶也没什么架子,遇到那些好奇打量她的师弟师妹,都会温和地点头微笑,打个招呼。
那些弟子见她如此平易近人,也都放松下来,恭敬地回礼,口称“颖玉师姐”。
菩提祖师心如明镜,自然知道白晶晶回来的主要目的并非静修。
他也不点破,只是安排道:“颖玉,你既回来,闲暇时便替你这些师弟师妹们讲解些日常功课,解惑答疑吧。”
“是,师父。”
白晶晶欣然领命。
教导这些基础的东西,对她而言轻而易举,也能顺便巩固自身所学。
至于袁明,菩提祖师则安排他去丹房、藏经阁等处帮忙打打杂,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美其名曰“磨炼心性”。
袁明倒是没什么怨言,干活挺卖力,嘴巴也甜,很快就跟洞里的童子和一些低级弟子混熟了。
然而,到了夜晚夜深人静之时。
菩提祖师便会悄然将袁明唤至静室,亲自为他讲授大道至理,并将那玄奥无比的 《大品天仙诀》,循序渐进的传授于他。
袁明本就天赋异禀,六耳善聆音,能察理,记性更是绝佳。
得了祖师亲自传授无上妙法,简直是如鱼得水,修行进度一日千里。
白日里的那点疲惫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整个人都沉浸在得传大法的喜悦和勤奋修炼之中。
白晶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祖师能喜欢自己这徒弟是最好的,以后也不用偷听学艺了。
她安心地在方寸山住了下来,白日里替师弟师妹们讲讲道,解答疑惑,夜晚则关注着袁明的修炼进度。
方寸山的日子,平静而充实。
但白晶晶知道,这份平静,持续不了多久了。那只天生地养的石猴最多十年,就会寻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