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外,哪吒掐了个法诀,周身红光一闪,那身标志性的莲花战袍变成了寻常富家公子的锦缎衣衫,只是眉宇间的跳脱劲儿没变。
他顺手也给白晶晶和杨婵施了变化之术,遮掩了仙气,化作两位结伴出游的大家闺秀,衣着素雅,容貌清丽。
就连哮天犬也没落下,被他一点,化作一个穿着灰衣,眼神机灵的小厮,就是时不时还想伸舌头,被哪吒瞪了一眼才讪讪忍住。
“走走走!这下就没人认得咱们了!”
哪吒兴致高昂,带头朝着下界飞去。
白晶晶看着自己这身凡人打扮,又看了看旁边温婉含笑的杨婵和那个努力装严肃的“哮天小厮”。
这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
四人按下云头,落在长安城外一处小道上,随着人流走进了这座当世最繁华的巨城。
此时正值盛世,长安城内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
各种小吃,杂耍,胡商带来的新奇玩意儿,看得人眼花缭乱。
哪吒如同脱缰的野马,兴奋地穿梭在人群里,一会儿买个糖人,一会儿看看杂耍,还对路边的胡饼产生了浓厚兴趣。
杨婵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偶尔对路边乞讨的贫民施以援手,点点微光融入其体内,祛病消灾。
白晶晶跟在后面,看着这人间烟火,心中也有些触动。
穿越以来,不是在荒山野岭修炼,就是在天庭处理公务,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鲜活的生活气息了。
她头上的补天簪微微流转着光华,让她心神格外宁静,能更清晰地感受着周遭的一切。
哮天犬则对街边卖的肉包子产生了执念,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杨婵。
“二哥让你跟着,可不是让你来贪嘴的。”
杨婵轻声责备,但还是买了个肉包递给他。
哮天犬立刻眉开眼笑,接过来两口就吞了下去,烫得直吐舌头。
逛了一会儿,几人找了间临街的酒楼坐下,点了些特色菜肴。
哪吒吃得津津有味,虽然仙体早已无需进食,但满足口腹之欲也是一种乐趣。
席间,哪吒凑到白晶晶旁边,很是自来熟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嘿嘿笑道:“怎么样,比天庭那些冷冰冰的仙果琼浆有意思吧?”
白晶晶看着他,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三太子,你我似乎……并无太多交集,为何对我如此……”
她自认跟哪吒也就南天门见过一次,司法神殿前一次,加上这次,满打满算就见过三次,这位三太子热情得有点过分了。
哪吒咬了一口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感觉呗,我哪吒看人很准的!你身上有股……嗯,很特别的味道。有点像……有点像……”
他歪着头想了想,一拍大腿:“对!有点像通天师叔祖!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感觉很亲切!”
哪吒的师父是太乙真人,乃是元始天尊座下,按辈分,确实该叫通天教主一声师叔祖。
他竟然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上清道韵?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灵珠转世,而且还是为数不多肉身成圣,不受封神榜制约的大神,能有所感也不奇怪。
见白晶晶脸色微变,哪吒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安啦安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嘛!我又不是那些古板的老家伙,讲究什么门户之见。”
“我觉得你顺眼,你又没干什么坏事,又不讲究什么条条框框的,这就够了。交朋友,哪那么多讲究!”
他这番话说得坦荡直率,让白晶晶一时无言。
或许,这就是哪吒的性情吧,率真而为,不计较那么多弯弯绕绕。
就在这时,白晶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比在鸿崖岭时更加清晰,仿佛有人就在不远处盯着他们。
她动作微微一顿,眼神下意识地扫向四周。
哪吒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随即撇撇嘴,一脸无所谓地勾住白晶晶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别东张西望的,是千里眼和顺风耳。”
他喝了口酒,浑不在意:“咱们这么大摇大摆地下界,上面那些老家伙肯定不放心,怕我们闹出什么乱子,派他们盯着点呗。”
白晶晶闻言,眉头却微微蹙起。
真的只是这样吗?
她从花果山回来之后,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就若隐若现。
如果只是常规监视下界仙神,为何偏偏在她接触过石猴之后变得如此频繁和专注?
她总觉得,这注视的目光,更多的其实是落在自己身上。
……
与此同时,天庭通明殿内。
玉皇大帝端坐龙椅之上,听着千里眼的禀报。
“启禀陛下,三太子、三圣母、以及司法天神殿新任巡察白晶晶,已变化身形,进入南赡部洲长安城内游玩,目前一切正常,并未滋事。”
玉帝微微颔首,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缓缓开口道:“那白晶晶,此前当真只是路过花果山,赠予那石猴一枚仙桃?”
千里眼恭敬回道:“回陛下,据小神观察,确是如此。”
“她隐匿身形在树梢观望,被石猴发现后现身,赠桃交谈不过片刻便离去,言语间并未透露任何身份信息,也未曾教导任何修行之法。”
“之后便径直前往鸿崖岭执行公务,擒拿作乱仙鹤,并无异常举动。”
玉帝目光深邃,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
石猴,乃是天道定下的西游量劫最关键一环,是佛门东传,佛法大兴的气运枢纽。
此事关乎重大,不仅仅是西方教一家之事,更牵扯到三界气运的重新分配。
他天庭,统御三界,岂能坐视西方教借此机会一家独大,瓜分过多气运香火?
这西游功德,他天庭,也要争!
因此,对于这天生石猴,天庭必须密切关注,既要确保其按照既定轨迹成长,又不能让他过早接触到太多变数,脱离掌控。
任何接近石猴的存在,都需要仔细甄别。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晶晶,根脚看似清白,修为进展神速,行事也算规矩,但偏偏在此时接触了石猴……
“继续盯着。”
玉帝淡淡吩咐,“只要她不试图干涉石猴命数,不是西方教的人,便无需理会。”
“若其有越界之举……即刻来报。”
“遵旨!”
千里眼躬身领命,退了下去。
殿内恢复寂静。
玉帝的目光望向殿外云海,心中自有盘算。
西游这场大戏,舞台已经搭好,各方棋子也该陆续入场了。
这个白晶晶,是意外,还是某人布下的闲棋?暂且观察吧。
只要不影响大局,些许变数,或许也能为己所用。
功德气运,他天庭,寸步不让。
……
长安城内,白晶晶压下心中的疑虑,不再去管那如影随形的窥视感。
既然哪吒都说没事,那暂时应该问题不大。
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热闹景象和……身边这位勾肩搭背,毫无架子的三太子身上。
“来来来,尝尝这个!听说可是长安一绝!”
哪吒又给她夹了块精致的糕点,笑容灿烂。
白晶晶看着碗里的糕点,又看了看兴致勃勃的哪吒和温柔浅笑的杨婵,还有那个还在眼巴巴望着包子笼的哮天犬,突然觉得,偶尔这样放松一下,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