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峰的意外收获,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下掘出了泉眼,让林晚看到了获取资源的全新可能。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垃圾”,在灵泉的滋养下,或许能焕发出惊人的价值。
然而,培育需要时间,而修炼却刻不容缓。炼气三层巅峰的壁垒坚实无比,仅靠日常修炼和剩余的那点灵石丹药,突破遥遥无期。她急需一笔快钱,购买辅助突破的丹药,或者至少换取大量灵石支撑修炼。
目光再次投向坊市。但官方坊市价格透明,她这点贡献点和灵石根本买不到什么好东西。而且,她那些来路不明、品相古怪的“收获”,也绝不能在官方渠道出售。
一个词语浮上心头——黑市。
云岚宗管辖范围内,明面上自然禁止私下交易,但总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杂役峰与外界荒山交界处,据说就存在一个规模不大、由某些势力暗中操控的地下黑市,专门流通一些见不得光或来历不明的东西。
风险极大,但利润也高。
林晚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一试。她精心挑选了几样东西:一株在灵兽峰找到、经过灵泉短暂滋养后恢复些许生机、叶片呈现奇异银纹的“月光草”;一小块嗅灵鼬找到的、能宁神静气的特殊树脂;还有两颗她炼制的、卖相最好(相对而言)的“冰心丹”半成品。
她用破布将这些东西小心包好,又向马老头打听了一下黑市的大致方位和入门规矩——马老头对此似乎见怪不怪,只含糊地指了个方向,嘟囔了一句“小鬼头胆子不小,别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
夜色深沉,月黑风高。
林晚换上最不起眼的灰衣,用布巾半掩面庞,凭借着《混沌诀》带来的敏锐感知,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几队巡逻的执事弟子,来到了杂役峰后山一片荒废的乱石坡。
按照马老头隐晦的提示,她找到一块半埋在地下的、刻着奇怪符号的青石,左右各转了三圈。
片刻后,旁边看似严实的石壁竟然无声无息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里面透出昏暗摇曳的光线和嘈杂的人声。
一股混合着汗味、草药味、血腥味和某种隐秘欲望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
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紧张,低头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粗糙开凿的甬道,两侧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插着一支燃烧着劣质油脂的火把,光线昏暗,人影绰绰。甬道两旁,或站或坐着一群打扮各异的修士,大多用兜帽或面具遮掩着面容,气息混杂,修为从炼气初期到后期不等,甚至偶尔能感受到一两道筑基期的隐晦威压。
没有人喧哗,交易都在极低的窃窃私语或手势中进行。目光交错间,充满了警惕、探究和毫不掩饰的贪婪。
这里的气氛,与官方坊市的井然有序截然不同,如同隐藏在华丽袍子下的虱子窝,肮脏、混乱,却生机勃勃。
林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蹲下,摊开那块破布,露出里面的三样东西。她不敢叫卖,只是沉默地等待着。
很快,就有人被那株散发着微弱月华般光泽的月光草吸引。
一个戴着猴脸面具、身材干瘦的修士蹲下身,沙哑着嗓子问:“这草怎么卖?”
林晚压低声线,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更成熟些:“三十块下品灵石,或者等价丹药。”
“三十?呵!”猴脸修士嗤笑一声,“品相如此之差,灵气微弱,也敢要三十?十块灵石,爱卖不卖。”
林晚摇头,不再说话。她知道这月光草的真实价值远不止于此,只是尚未完全恢复。
猴脸修士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走了。
又陆续有几人过来问价,但对月光草和树脂出价都极低,对那两颗古怪的“冰心丹”更是疑虑重重,无人问津。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晚心中渐渐焦急。在这里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就在她考虑是否要降价出手时,一个穿着宽大黑袍、连头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停在了她的摊位前。
此人身形高大,气息沉凝似海,竟是一位筑基期修士!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压力便让周围的低语声都减弱了几分。
林晚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那黑袍人的目光并未落在月光草和树脂上,而是死死地盯着那两颗灰白色、坑坑洼洼的“冰心丹”!
他蹲下身,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颗丹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露在黑袍外的唯一双眼睛骤然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这丹药……你从何处得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晚心脏狂跳,强作镇定道:“是……是家师炼制失败的作品,让弟子拿来换些灵石。”
“家师?”黑袍人目光如电,扫过林晚,“炼制失败?哼,好精纯的冰系药力,虽然杂乱,却蕴含一丝……奇特的生命气息!绝非普通丹师能炼制!说!到底从何而来?!”
他的语气陡然严厉,一股筑基期的灵压如同山岳般向林晚压来!
林晚只觉得呼吸一窒,脸色瞬间煞白,几乎要瘫倒在地!她死死咬着牙,运转《混沌诀》勉强抵抗,脑中飞速思索对策。
绝不能暴露灵泉和空间的秘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突然响起一个油滑的声音:“哎哟,这位前辈息怒,息怒!小孩子家不懂规矩,冲撞了前辈,还望海涵!”
只见赵胖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对着黑袍人连连作揖,同时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林晚身前,替她分担了部分压力。
黑袍人冷冽的目光转向赵胖子:“你又是谁?”
“小的赵德柱,就在这坊市混口饭吃。”赵胖子嘿嘿笑着,压低声音道,“前辈,这黑市有黑市的规矩,来历不问,买卖自愿。这丫头的东西是不起眼,但您看上了,价码合适拿走便是,何必动怒呢?惊动了上面的执法队,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您说是吧?”
他话语看似恭敬,却暗含提醒和一丝威胁。
黑袍人目光闪烁,显然也有所顾忌。他再次看了一眼林晚手中那两颗丹药,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贪婪,最终冷哼一声:“哼!这两颗废丹,五块灵石,我拿了!”
说罢,扔下五块下品灵石,抓起那两颗“冰心丹”,转身拂袖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甬道尽头。
强大的压力骤然消失,林晚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赵胖子转过身,小眼睛里没了平时的市侩,反而带着一丝凝重和后怕:“我说林师妹,你可真是……胆子忒肥了!那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也敢拿出来卖?还差点惹上筑基修士!要不是胖爷我刚好在旁边,你今天麻烦就大了!”
林晚心有余悸,也知道这次确实冒险了,低声道:“多谢赵师兄解围。”
赵胖子摆摆手,目光扫过她摊位上剩下的月光草和树脂,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又道:“你这丫头邪门得很,总能弄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样吧,这两样东西,胖爷我收了,二十灵石,如何?也算帮你一把,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二十灵石,价格还算公道。林晚此刻只想尽快离开,便点头同意。
赵胖子爽快地付了灵石,将东西收好,又压低声音道:“最近黑市不太平,听说有宗门密探混进来查脏货,你以后少来为妙。真要出货,或许……可以找我。”
说完,他对林晚使了个眼色,便晃晃悠悠地钻入了人群。
林晚握紧手中的二十五块灵石,不敢再多留一刻,立刻起身,低着头快步向外走去。
走出甬道,重新呼吸到外面清冷的空气,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黑市的经历,让她深刻体会到修仙界的险恶,没有实力,连交易都如同走钢丝。
然而,就在她即将离开乱石坡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块巨石后,似乎有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其中一人身形矮胖,似乎是刚刚分开的赵胖子。另一人则穿着丹霞峰杂役的服饰,侧脸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是那个之前来废丹处理处寻找毒草的瘦高男子!
林晚心中猛地一凛,立刻屏息凝神,借助《混沌诀》对气息的遮掩,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一些,凝神倾听。
断断续续的话语随风飘来:
“…………打听清楚了……那老家伙嘴硬得很……” “………必须尽快……否则……” “………下次……直接把东西……” “………小心……戒律堂……”
声音压得极低,听不真切,但“老家伙”、“戒律堂”这几个词,却让林晚心中警铃大作!
他们是在说马老头?还是另有所指?丹霞峰的人为何屡次三番窥探废丹处理处?赵胖子又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不敢再听,趁着未被发现,立刻施展身法,以最快速度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回到废丹处理处的石屋,锁好门,她靠着门板,心脏仍在剧烈跳动。
黑市风波看似有惊无险地度过,还赚取了二十五块灵石,但最后窥见的那一幕,却像一片阴云,笼罩在她心头。
这看似平静的废丹处理处,似乎正被无形的漩涡逐渐卷入中心。
她握紧了手中那袋沉甸甸的、沾着冷汗的灵石。
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