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数量众多的巨浪级残象,暗鬃狼与雪鬃狼在零一的带领下在最前方开道,零一所使用的空间转移能够清除出一个相对来说干净一些的通道。
在这后面,便是左右两边各分布着白王和卡卡罗,解决两翼进犯的残象,并保护位于中央的那些铁傀儡。
每个保持着奔跑姿态的铁傀儡,都牢固地背着一个经过卡卡罗简单治疗包扎的村民,它们经过白王的协调,如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行动着。
其他的铁傀儡则是跟着漂泊者在队伍的后面,以应对来自后方残象的威胁。
与来的时候不同,或许是制造黑雾的巨型巡哨机傀被无名他们联手解决,如今的黑雾并没有那般如深渊般幽静,但残象的数量仍然令漂泊者头疼。
不过——无名召唤出来的声骸却惊人地强大,尤其是那守护着侧翼的铁傀儡领袖「白王」,一记拳头能够直接将坚岩斗士打成几块碎石,即便被车刃镰化为利刃的前肢攻击胸口,也没有留下一点伤痕,依旧崭新如初。
这种声骸,她闻所未闻。
“飘波者,补药发呆喵。”
名为艾露猫的那只圆胖猫将它自己的武器背在身后,四肢匍匐在地上跑动着,即便姿势不太文雅,但速度却也不比自己慢上多少。
还会偶尔抬起头提醒自己,在受到残象偷袭的时候还会跳起来用远程武器来支援自己,简直就像是默契十足的队友。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这些声骸是独立于无名能够自由行动的,将自己的个体与声骸独立开来,共同战斗,这一点就足够与其他人,漂泊者自己使用声骸也大多只能做到短暂地化形。
而根据自己对于情报的打探,这种声骸战斗方式或许即是黎那汐塔人的显着特征。
不过现在没时间细想了。
漂泊者点了点头,保持着自己的速度,戒备那些躲在远处放冷箭的残象。
如今的主要目标是将村民们安全带出去,而不是与残象战斗。
好在有无名的声骸大军帮忙分担压力,以至于他们一路上基本畅通无阻,甚至可以说漂泊者只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就可以了。
——早知道这样的话,倒不如跟着无名一起去。她忍不住这么想着。
“咚……”沉闷的一声音效出现在漂泊者身边——是那本应该在前方开路的零一,此刻瞬移到了艾露猫身边,低声嘶吼着。
而艾露猫也是突然跳跃起来,抓着毛发攀上对方的后背,从背后转出了那把蓝色太刀,将脑袋转向了漂泊者。
“零一说,前面有难以对付的怪物喵。”
它这样说着,眼睛上方的部分黑了下来,看上去颇为凝重。
“怪物,是什么样子的?”
艾露猫凑近零一的嘴巴,听着它那有些颤抖的嘶吼声,若有所思地凝望起那面前的天空来。
可令漂泊者感到有些奇怪的是,零一的那种颤抖并非是恐惧,而像是许久没有见到过猎物那种兴奋。
“它说,是一个三头怪鸟喵。”
————
凋零玫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喵——”
通往后院的门前,突然传来了这样一声尖锐无比的猫叫声,令无名几乎是瞬间副手切出装载烟花火箭的「沮授连弩」,抬手便是瞄准着那发出了声音的……猫?
这只残象的体态完全看不出是猫了,身体肿胀得像几个篮球堆在一起,除了非常明显的凋零腐败造成的黑紫色斑纹之外,便还有许许多多的血痕,不像是与人类搏斗的痕迹,反而像是被残象的利爪所伤。
相比之下头部小的可怜,挤满了数目众多的眼睛,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仿佛是剥了皮的石榴一样,每一个眼睛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无名。
它一边划动着四肢,费劲地向无名这里挪动着,一边发出凄厉的叫声,几乎让无名的理智下降了好几个档,差点都拿不稳手里的武器。
面对这种古怪的残象,无名只会第一时间将其解决。
但,他终究没有扣下扳机。
——因为右下角的字幕里,呈现出了对方的名字。
「喵喵:哭声」
“你是寒商……养的那只猫?”
无名将副手变成末影珍珠,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向那只残象面前走去,试图与它对话。
也不知道是对方听懂了无名所说的话,还是因为面对烟花弩而恐惧,面前的猫……姑且称之为猫吧,转过身,向门外爬去。
或许,它在给自己引路?
无名的脑海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或许放在别的地方不太可能,但还是那句话,这里是索拉里斯,不能用常识来对待。
因此,无名小心地保持距离,跟着面前的残象来到后院。
烈焰几乎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摧毁,无名再难以看出任何回忆里的东西了。
那只躯体已然被严重侵蚀的残象,拖着自己累赘的身躯,挪向了餐厅的方向,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那种样子……
像是在让我跟着它进去……
无名这么想着,将手里的末影珍珠扔到了餐厅里——他确实也想调查这块区域,哪怕这只残象没有出现。
但经过这一次,无名笃定这里有什么东西——陷阱也好,线索也好,只要是能够提供一点信息的话……
珍珠破碎,无名回到了餐厅内,第一眼便聚焦于中央摆着灵龛的桌子上。
两张照片仍旧安稳地摆在灵龛前,照片中的一男一女保持着生前的微笑,仿佛在注视着闯入这里的无名一样。
明明其他地方已经被火焰吞噬,这里却没有任何的变化,难道这就是喵喵想要提醒自己的地方吗?
无名久久凝望着那灵龛前的照片,正想上前调查那块灵龛,却突然感觉一阵地动山摇,天花板传来了令人牙酸的轰隆声响,这一刹那木制房梁的支撑部位整个被火焰炙烤着焚为毫末,向屋子内部崩塌着。
现在作出反应已经晚了——无名的脑海里略过了多种解决这次危机的思路,但就算硬吃这个伤害无名或许也不会掉多少血量。
可还没有等他将这些想法变现出来,原本趴在门外的那只残象便突然加速,放在了房梁与自己之间的位置,为无名挡下了这一次危机,而那房梁,将它连同着摆放灵龛的桌子,压在下方。
墙壁同样被房梁压出巨大的裂缝,那只残象被屋顶砖瓦淹没,无名瞪大眼睛注视着那迅速堆积起来的小山丘,他的视线里已经完全看不到那只残象了。
还没来得及为这只通人性的残象感到悲伤,桌面上的那个灵龛同样被打翻在了地上,上下两半部分因此而分开,可里面不是无名想象里的遗骸骨灰,而是……
——凋零玫瑰。
为什么,这里会有凋零玫瑰。
为什么,明明应该摆放着尸体的灵龛,里面却是凋零玫瑰。
为什么,弯刀之役的战争后,士兵们的尸体都变成了凋零玫瑰。
而不知为何,一顶由月桂叶编织出来的月桂冠也随之掉落在了无名手边,作为编织者,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自己曾经给寒商制作的那顶桂冠。
“说起来,在我们那边,桂冠可是胜利者的标志,虽然说我只是喜欢桂冠这个模样……”
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寒商说过的话,只不过这一次,桂冠的主人并不在这个地方。
他本能地弯下腰,向面前的桂冠伸出手,够到的那一瞬间,脑袋却仿佛被无数根尖刺扎进大脑一般——他迅速跪倒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抱着头,无数的场景犹如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
——他看见了穿越前刷到过的小视频。
“凋零作为原版的boSS之一,需要四个灵魂沙摆成t形,并在上面放上凋零骷髅头颅就能召唤出来。”
——他看见了残星会成员身上掉落的实验手稿。那些详尽的实验数据,还有翻到最后,他曾经忽略的,像是儿童用简笔画画出来的原版凋零的彩画。下方还有这样的一段话:
「为创造凋零,首先需要凋零骷髅头颅,因此这样的实验是有必要的。」
——他又看见了,无尽黑暗之中,隐隐约约有一束微弱的光,那道光芒的尽头,是紧闭着双眼,身体陷入t形灵魂沙之中,只露出头部的寒商。
而她的两侧,两只漆黑的凋零骷髅朝着中间跪拜着,跪拜着那握着附魔下界合金剑,身上穿戴着漆黑下界合金甲的,
无头骷髅。
——他还感受到了,那无边无际涌向自己的海水。
……
无名眼前的景象全部消失,明明这些场景闪烁地非常迅速,但无名自己却感觉像是度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过了好一段时间才缓了过来,望向那早早出现在自己面前,全身洁白散发着温暖光芒的……残象?
那是一只体态恢复成无名初见时的狸花猫模样的残象,如果不是因为它身上散发着光芒,或许自己只会以为这就是一只普通的狸花猫。
但无名清楚——原先那只饱受折磨的怪物已然死去,属于寒商的喵喵不知为何重获新生。
它的嘴里叼着一个漆黑的指南针,无名下意识地伸出手,面前的狸花猫便乖巧地竖起尾巴,将指南针放在了自己手心里。
与自己所造出来的,指针瞎转的指南针不同,它一落在无名手里,便迅速稳定下来,指向了一个方向。
而似乎是见到无名接受了自己的礼物,狸花猫坐立着,歪着脑袋向无名轻轻「喵」了一声,随即这只残象的身形,化作了点点的金色粒子,骤然消散开来。
他知道,对方想向自己说些什么,以那样的身躯,哪怕变成了残象,也依旧守护着寒商父母的灵龛——即便灵龛或许就是让它们变成这种模样的罪魁祸首。
那么,这个指南针最终指向的地方——或许就是寒商被困着的地方。
“我会救出寒商的。”
他戴上了那顶桂冠,右手用力握紧那个指南针,在这片早已寂然的屋子里说道。
————
她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度过了多久。
一个月?一年?五年?
似乎都不止。
时间的概念仿佛被无限拉长,周遭的空间也不断地随着自己的行动而不断延伸。
她知道,这是鸣式限制着自己的手段,对方根本没有办法将自己消灭,哪怕自己是由祂所创造,也根本奈何不了一点。
——有着神明的赐福,只要握紧手里的这把剑,那么自己就绝对不会输。
这把剑如潮水一般流动着蔚蓝色的光芒,在剑尖处逐渐变成雪白色,在这片黑暗之中仿佛一片耀眼的烛火。
鸣式不直接与她对决,而是选择召唤出源源不断的残象,似乎想要倚仗数量来淹没自己。
——可是那又如何?
长年累月的战斗令她早已习惯了这种节奏,尽管如今已经从最开始的优势,到后来对方实力恢复达成的均势,再到现在自己落入了下风。
无论如何,自己都一定要坚守到他回来。
她继续向黑暗深处探索着,突然心有所感,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那缠绕在自己手臂上,由月桂叶与荆棘制作而成的手环越发收紧,甚至到了要给自己划出血痕的地步。
她少有地露出了担心的神色,持剑的右手向外一挥,令那把绚丽的长剑悬浮在自己身边,随后手掌不顾那锐利的荆棘,用力握住。
鲜血犹如泉涌从她的右手倾泄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袍——可她那张冷峻的脸庞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一般。
“希望……能够帮到你。”
她低声喃喃着,随后用力甩开手掌,停滞好一会,这才将那被刺伤的手掌举起,静静地凝视着被猩红液体浸染的掌心。
「粲粲粲——」
面前的黑暗似乎从原先的艰涩凝滞开始流动起来,就像是被沉眠的大鱼终于醒来,扰动着周遭的池水。
紧随而至的,是这段岁月里她听得最多的难听笑声,不男不女,呕哑嘲哳,难以入耳。
「二十年——你的神明最终还是放弃你了,而你,还在这里苦苦挣扎——」
她抬起眸子,面对这个声音,她只是颇有感慨地自言自语道:
“原来已经,二十年了……吗?”
不过这言语之间,似乎并没有把声音的主人放在心上。
「祂的神力,对你而言根本支持不了多久,如今——哪怕二十年过去,祂也没有半分长进。」
然而,这道声音的主人却发现,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言语产生半分动摇之心——因为只要对方的信仰动摇半分,自己的能力便能乘虚而入,一如过往那般取而代之。
“他说过的……”
她伸出右臂,于空中召唤出三道环绕着自己,自上而下排列着的紫色方形光幕,而从这三道光幕之中慢慢探出的,是三柄样式不同的长剑。
“我们终究会在二十年后,在那个光辉灿烂的时代重逢。”
三柄长剑从光幕之中完全抽出,它们除了模样不同以外,都萦绕着流动的诡异紫光,剑身尽皆漆黑,犹如来自地狱的古老幽魂,悬浮在她的身边。
在视线与这三把剑交汇之时,她终于是流露出怀念着什么的神情。
而在这三把剑出现的那一刻,翻涌的黑暗先是凝滞一下,随后流动地更加狂躁。
「冥顽不灵——你的神力连半年都支撑不了——恐怕到时候,你们只会在地狱相聚——」
那道声音满藏着愤怒,以响彻整个空间的吼着。
“很可惜。”
她那张坚冰一般的脸庞终于有了点改变,似乎是回忆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而嘴角轻微上扬。
“他和我说过,地狱里没什么好看的风景。”
到这里,那道声音终于忍无可忍,无尽的潮水挟裹着深邃幽远的黑暗,向着女人的身影奔涌而来。
远处的黑暗逐渐凝聚成一个理当是圣洁之兽——独角兽的头颅,此刻却是表情狰狞地凝视着下方的女人,仿佛带着无限的愤怒嘶吼道。
「你真以为我害怕你吗?」
「芙露德莉斯——」
————
卡提终于出场了,虽然写得谜语人了一点但实际上不太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