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他们还真是难缠……”
另一个幻境之中,与漂泊者拼斗的伤痕弹开对方的迅刀,向后退去,右手抬起捂着额头,咬牙切齿地发出低沉的声音。
从伤痕口中知晓了祈池村的故事,那黑羊白羊和牧羊人的故事,让她对残星会这个组织一下子有了新的认识。当然了,是完全负面的认识。
尽管她对残星会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但她也只是认为,这个臭名昭着组织或许是她过去也曾经清剿和战斗过的敌人。
总而言之,她绝对不会听从伤痕的花言巧语,就这样加入这种恐怖组织的。
而伤痕此刻无法动弹,漂泊者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她抬起迅刀,正在准备瞄着对方要害刺来之时,面前却像是突然出现一道屏障一样,挡住了她的攻击。
而与此同时,那昏暗的虚假天空,也逐渐向四周消散开。
——听伤痕的话,难道是无名和秧秧把他的幻境打破了?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已经回去了,而且幻境破灭,影响到了我这里,连带伤痕也遭到一定反噬。
那么,这道屏障,算是伤痕自己的保护手段吗?
漂泊者手中凝聚起金色的光芒,对她而言,打碎屏障或许比较困难,但绝非不可能。
——就这样,一鼓作气。
漂泊者将光芒紧紧攥在手心,随后一拳打在了面前的屏障上,后者如镜面一般,从中央破碎开来,最后变成几个大大小小的碎片,落在地上。
“不过,时间也刚刚好。”正当她挥刀准备继续攻击伤痕的时候,后者重新站了起来,手中再度出现一张卡牌,那张带有丑陋伤疤的脸庞依旧是带着张狂的笑容。
“要说的,我已经都说完了,剩下的,让我们回到祈池村,再好好聊聊——”
“漂泊者——”
随着秧秧声音悠悠地传来,漂泊者所在的幻境,也因此完全破碎。
————
“哎呀,你醒了,恭喜你,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女孩子了。”
当漂泊者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名那张熟悉的脸庞,然后是那布满星辰的蔚蓝天空。脑后传来不怎么柔软甚至还有点僵硬的触感,合理推测的话,自己或许枕在无名的大腿上。
“可是,我本来就是女的啊?”
漂泊者这样说着,扶着额头慢慢坐起身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举起迅刀,挡在两人面前的秧秧,还有远处同样半跪在地,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重创的伤痕。
“嘛,不用在意,听不懂也没关系,开个玩笑而已。”
无名伸出手,将漂泊者从地上拉了起来。继续补充道。
“总之,我们打破了他的幻境,他应该也受伤了。”
“呵呵……我应该谢谢你们的手下留情吗?”伤痕同样慢慢起身,目光却不是放在最前面的秧秧身上,而是绕过她,径直投向漂泊者身边的无名。
“还真是意料之外的因素,没有你的话,光凭这个女孩,可打破不了幻境。”伤痕张开双臂,带着几声狂笑道。“牌局里,意料之外的人……可没有资格上桌。”
“啊啦——真是如此吗?”无名稍微伸手拦下了想要上前的漂泊者,随后左手背面向伤痕,掩盖自己掌心那闪耀着黑青色光芒的末影珍珠,扭头看向身旁保持警惕姿态的秧秧,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说,秧秧你被他小看了哦,没关系吗?”
先前和秧秧稍微对账之后,无名发现了一个特性,自己扔出末影珍珠的时候,对方并不会发现自己所扔出去的这一颗末影珍珠,只有他自己才能发现,但若是秧秧无意识地在珍珠飞行路径上遮挡,后者也能够破碎。
这样的话,或许能够出其不意。
秧秧没有回应无名的话语,只是将手中迅刀握得更紧。
伤痕也停下了口中的话语,保持着以往的嚣张神情,右手指间转出一张先前相同的卡牌,随后,朝着他们两人扔了过来。
“小心。”秧秧迅速上前拔刀,向前方劈砍而去,青色旋风与这猩红色卡牌带动的风刃互相碰撞,只是瞬息之间便化解了对方的攻击。
可接下来,伤痕马上意识到,原先站在秧秧身边那个平平无奇,却拥有神秘共鸣能力,意外地能够打破他幻境的男人,就在那个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你在,找我吗?”
伤痕的耳边传来了冰冷的机械音,无名的左眼缠绕起灰白色的雾气,全身衣物上的花纹也绽放出昏暗的紫蓝色流光,右手换出「幻想杀手」,如鬼魅阴影一般贴在他的身后。而后者也是迅速作出反应,可还没等他手中卡牌旋转而起,那萦绕着紫色光芒的长剑便砍在他的腰上。
“铛——”「幻想杀手」与伤痕身体上的衣甲发生激烈碰撞,可那紫光确实越发茂盛,「锋利V」的魔咒生效,突破伤痕的衣甲,在他的腰上横着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但还没等无名继续扩大战果,「幻想杀手」上的「击退II」魔咒立刻生效,强烈,且无法抵抗的冲击波将伤痕的身躯整个击飞——而他被击退的方向……
正好是秧秧的方向。
“秧秧——”
被喊到名字的少女立刻动身,脚下旋风翻涌,右手迅刀的刀身上同样也包裹着青色旋风,而她的左手,则是攥着一颗黑青色的末影珍珠。
“叮——”
黑青色珍珠在她的手中被捏碎,几乎就在瞬间,伤痕视野中越来越近的秧秧身旁,无名那于半空中持剑的姿态再度出现,他的脸上挂着像是从容又像是欣喜的笑容,右手挥动「幻想杀手」,这一次他直冲冲地瞄准伤痕的脖子,而与他肩并肩发起攻击的秧秧则是抽出自己那萦绕青色旋风的迅刀,瞄着伤痕的心窝处刺来。
——但是对于伤痕来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无名,以往他也有见过那些陌生的人类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发出的「悲鸣」。但这个神秘的家伙,非但不惧怕身为残星会会监的他,武器也十分古怪,被那把缠绕紫色不详之光的宝剑击中之后,自己竟然没有办法作出任何应对的措施,连翻身或是使用能力也没有办法。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能力,但他知道一件事,如果无法控制自己身体下坠,那么只有一种结局等待着他……
——身负重伤,或是死亡。
可就在无名与秧秧的攻击即将落在伤痕身上之前,一抹红光一闪而逝,将滞空状态的伤痕直接包裹住,变成了一朵如鲜血般猩红美丽的彼岸花。
无名眼眸微眯,左手腕光环亮起,他用力甩着右手,将掌心中「幻想杀手」剑身上沾染的鲜血甩干净,随后武器转变为了「圆环之理」,这之中几乎是瞬息间完成的切换武器,令劫后余生的伤痕都不禁瞪大了眼。
他绝对不会再小看那把紫蓝色长剑的威力,那称得上是古怪甚至是有些诡异的紫色锋芒,几乎差一点就将他的身体整个拦腰斩开,还有那剑上赋予的巨大冲击力,竟然能够束缚住他的行动,只能够保持被击飞的姿态,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哪怕是要动手指来使用能力也做不到。
“真是狼狈。”
清冷的女声落在这片宽阔的村庄之上,秧秧与漂泊者两人立刻循着声音望去,却是一个有着墨绿色的双马尾长辫发的少女,身形娇小,坐在血色藤蔓凝结出来的台阶上,她的身上穿着红白相间的礼裙,胸口上宛若盛开着一朵鲜红的彼岸花,鹅蛋形的脸庞颇为文静,右眼缠着绷带,露出的左眸之中似有盛开彼岸花的模样,声痕位于左小臂内侧,右手紧攥着一朵与胸口相差无几的鲜红彼岸花。如果排除她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危险与死亡气息,或许和普通的,稍微漂亮一些的女孩没什么区别。
我超,若叶睦,啊不对,mortis,你打赢复活赛了?也不对……你重组母鸡卡了?
而那本应该被秧秧与无名两人攻击落到的伤痕,此刻被彼岸花包裹着,出现在她的身侧。
尽管伤痕对这位红裙少女的出现抱着些许的不爽,但他现在更敌视面前这个给了自己一刀的神秘男人。
无名的目光先扫了旁边捂着腰部伤口的伤痕。后者因为如今的状况,已经不会和自己这位颇为不对付的同僚顶嘴。不如说,自己这样还欠了对方一个大人情。
随后,无名的目光与这神秘少女的视线于半空之中相交,随后才像是向身后两人介绍朋友一样轻描淡写地发声。
“呐,这个看着就不太想组乐队的家伙,是残星会的另一个会监,「指挥家」弗洛洛,是个比伤痕还要危险的家伙呢——”
他用挑衅般的眼眸转向了旁边的伤痕——既然已经决定来帮助漂泊者,那就贯彻到底吧,谁是大腿一目了然,这里可不需要登场第一章就被抓去蹲牢的反派。
“能力的话,比较神秘,但就我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位若叶……弗洛洛确实人如其名……”无名转过头,对着身边的秧秧轻轻眨了眨眼,“「指挥家」,她能够指挥残象,对我们来说很麻烦哦。”
话音刚落,藏在手心中的末影珍珠已然向四个方向爆射而出。下一刻,那本该落在弗洛洛身后的末影珍珠,竟然在弗洛洛身前突然破碎——一个朱红色如她手中彼岸花一般的女人形瘦高残象出现在她的面前,而那个末影珍珠,在它的头顶破碎。
“看来你确实比伤痕会玩。”
——这是怎么看出来末影珍珠工作原理的?你给我的困惑程度不亚于苦来兮苦全员中了丰川家大小姐的催眠App。
踩着那残象的头部起跳的无名保持着拉满「圆环之理」的姿势,正准备瞄准弗洛洛的脑袋,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无名有充足的信心,命中对方的头颅,而「力量V」的魔咒毫无疑问,能够对她造成重创,若是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将弗洛洛彻底击杀于此。
——没有了指挥家的能力,无法利用月相来复活鸣式,指挥残象,你们对今州的阴谋大概会就此失败吧,那么之后,会是什么剧情呢?会有哪个会监来呢?后面今州还会有残象潮和鸣式入侵吗?
但那也只是理想情况。
“小心——”
然而就在此刻,准备松手放箭的无名听到了远处两人的呼喊声,眼眸微动,凝视起那骤然出现在自己身侧的另外一只残象。
和自己脚下的那只残象一模一样,锋利的花瓣手臂犹如刀刃一般刺向自己的胸膛,下方的弗洛洛只是抬起头,左眼平静地凝视着那瞄准着自己的火焰箭矢,原本严肃的唇角轻轻向上勾起,从容不迫地露出微笑,似乎是在等待着对方的攻击。
箭头的火光照耀着无名的脸庞,也照亮弗洛洛的那只瞳眸。
若是无名松开弓弦,那么下一刻,这个残象便也会穿过无名胸膛,即便有「At立场」的保护,他也不敢确定,这个残象的攻击会不会直接将他捅死,但一定会很痛。
——况且……自己的攻击就算释放出去,弗洛洛会死吗?残星会身上的秘密太多,恐怕对方的底牌只会比我手里的附魔工具还要多,更何况……先前的剧情考证里面,弗洛洛疑似能够分身,本体一直在古堡里面。还被同事吐槽说三年半载不出门。
不敢以真身示人的指挥家吗……那么这一次攻击,就只是试探了。
仅仅是一瞬间的思考,他便抬起手臂,几乎就是一瞬间,弓箭调转方向,射向了远处的末影珍珠。
“叮——”箭矢破空而出,末影珍珠顿时被这箭矢穿透而过,裂成了几块碎片,而无名的身影也从原先的位置,到达了他们的身后。那朱红残象的刀刃,也落在了空处。
“非常精彩的演出。”弗洛洛将手中绽放朱红光芒的彼岸花扔到半空之中,在后者慢慢消逝于空中的过程里,她从朱红色的台阶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了地面上,举起双手,对着无名轻轻鼓起掌来,语气颇为平淡地赞扬道。
而在无名又凭借先前发射末影珍珠落回秧秧与漂泊者两人的身旁后,弗洛洛再度开口道:
“不得不承认,你——实在是出乎我们的意料,无论是能力,还是手段。”
周围又涌出了数目众多的彼岸花瓣所化出来的朱红人形残象,它们拱卫着中央的两位残星会会监,作出防御姿态。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无名收起「圆环之理」,手中长剑再度出现,默默数着旁边出现的那些残象。
——八个吗……感觉不太好打,这玩意多少也算是她的本命声骸?库洛也没说什么时候出弗洛洛啊,只知道她能招出残象,不过前摇也很长吧?这下没有其他情报了,要怎么打呢?
无名正打算扭头问问漂泊者怎么打算,却见伤痕又一次从指间拿出一张卡牌,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展开了如之前一样的猩红传送门。
“那么,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伤痕即便被无名砍了一刀,但还依旧嘴硬地向漂泊者朗声道。
“怎么着,下次见面还过来被我砍一刀?你这名字就这么来的吗?伤痕伤痕,砍得多了伤痕就多了是吧。”
无名把自己的终端音量调到最大,生怕对面听不到似的,无情地嘲讽起来。
只见对方脸色难看地回瞪过来,弗洛洛只是挑着眉头,右手微抬,那八只朱红残象立刻挡在他们之中,防范着无名的突然袭击。
而无名与秧秧则是同时挡在漂泊者身前,就这样对峙着。
“就这样让他们逃走吗?”
秧秧看着那两人连同残象进入赤色传送门之后,开口向两人询问道。
“我们可不知道他们具体的情报,万一追过去到了残星会大本营,我没几个末影珍珠可很难逃回来。”
“嗯,实力不明,穷寇勿追。”漂泊者赞同地点了点头,之后眼眸转向了无名,缓然开口道。“方才你们在幻境里面,有没有遇到危险?”
“问题不大,花了点时间打碎幻境核心才能出来。”无名眨了眨眼,用手肘捅了捅秧秧的肩膀。
“嗯……抱歉漂泊者,稍微来迟了一点。”
“没关系,你们没事就好。”漂泊者松了一口气,旋即向两人介绍起先前在祈池村里调查到的线索,关于牧羊人与羊群的故事。
“看来祈池村的真相,与那场「仪式」密切相关,用寓言故事粉饰自己的理念和立场,也非常符合他那随心所欲,难以捉摸的性格。”秧秧紧皱的眉头缓缓展开,“不过,真相再怎么粉饰,那曾经被伤害过的结果终究不会改变,只有找到仪式真正发生的地点,我们才能佐证这是否是伤痕的一面之词。”
“你怎么看呢,无名?”
“啊?还有我的事?”
无名一边啃着手里的牛排,一边无辜地盯着漂泊者,终于在后者的目光审视之下,无名才继续啃着另一块烤土豆,发出机械音。
“伤痕在残星会的代号可是「牧羊人」,这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黑羊白羊,其实并无区别,归根结底,不过是在牧羊人的刻意引导之下,发生的人祸罢了,就这么多,你但凡让伤痕去今州去明庭,你看他敢蹦一句话吗?我的评价是,你别看他这么嚣张还一副谜语人的样子,把伤痕送去踩缝纫机就老实了。”
“踩缝纫机是……什么意思?”秧秧略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啊?你们今州蹲监狱不用踩缝纫机吗?”
“至少……我没听说过。”秧秧望向无名的脸庞,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缓起来,开口转移话题道。“无名,接下来要一起去看一看仪式的地点吗?我感受到了,就在南边。”
“去,怎么不去,都可以去。”
“说来,你们两位……是不是关系变好了一点。”
“是……算是吗?算是吧……哎呀这边有蜘蛛,漂泊者不用打,现在姑且也算是白天,它不会主动攻击我们的,呃当然你要是缺线了就打吧。”
“线……为什么会有这个?不是变成声骸吗?”
“看来漂泊者不知道这回事,今州移动瑝珑类书——秧秧,上!”
“诶……欸?!没那么夸张啦。”
“话说回来,漂泊者你有好好看过锦囊了吧,怎么样。”
“嗯……很好用。”
“我还以为你会说点别的呢,算啦。”
…………
……
远处,一名有着白色短发,赤红色双眸容貌清冷,胸前挂着佛珠,穿着一身黑色劲服,腰上挂着黑色迅刀的女子出现在了破旧的屋檐上,观察着远去的三人。
“令尹大人,看来和您推断的一样,那位无名先生的能力颇为神秘,能够将伤痕击伤……按照您的意思,我没有出手。”
她右眼内的声痕慢慢膨胀起来,视野里,周围只有虚无一片,世间所有一切最为本质的频率,这片虚无的视野里,唯有漂泊者的身影清晰可见,她的衣物,她的装备全部能够看清楚。而除此之外——
便是她身边那一片灰白色的人形影子。
“还有……在我的视野里,那位无名,确实和传说中的残象「明影」,一模一样。”
————
黑海岸群岛东麓,「伊甸园」。
作为索拉里斯群岛最神秘,也最负盛名的组织,黑海岸的一切在其他国家的外人看来,都是那样的引人入胜,无论是科技成果,还是里面曾经收容过的特殊残象。
前者,黑海岸代表了索拉里斯最为尖端的鸣潮科技组织,悲鸣监测系统的准确率高到让所有国家都认可并与之合作。
后者,曾经有传闻,若是随随便便将里面的一个神秘残象放出来,都能够轻易毁灭一整个城市。
但不会有人预料到,黑海岸居然还会有这么阴森荒凉的地方——若是看到「伊甸园」的前半部分,那还算的上环境优美,草坪广袤,花草丛生。温顺的各色绵羊,黑白色的奶牛,颜色各异的高头大马,发出怪叫声的驴子,甩着舌头吐着唾液的羊驼,还有一种身上长着红色蘑菇,模样怪异的牛。
但事实上,「伊甸园」安葬着黑海岸自创建以来战斗牺牲的成员们,以及其他作出重要贡献的人们,他们在此长眠,与黑海岸一同见证那可能到达的,攻克了所有悲鸣的未来。
可这前半部分的尽头,却像是故意设计成恐怖故事里面场景一般,枯败的树木上似乎长着一张人脸,扭曲可怖,在月影之下似乎就像是活过来一般。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黄紫黑三色蜘蛛在泥路上爬来爬去,每次有行人朝里面张望,便会有一只这样的蜘蛛抬起头颅,用它那四列两行的深蓝色复眼凝视对方。
不过黑海岸的成员都知道,这里面并不是什么鬼故事的发生地,也没有寄宿着什么恐怖的残象。
——因为这里也是黑海岸的后勤部,是每一位出外勤的执花都能够放心的部门。只不过这个部门略有些奇怪,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条路走到底,里面的三色蜘蛛也越来越大,有些光是趴在那里就已经有整个小山包一样大小,而它们基本都拱卫在道路两侧,并不会妨碍道路通畅。
这条路的尽头,则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当然,这个部门,或者说这个山洞里,始终只有一个人。
“莫西莫西,是守岸人吗?”
黑暗之中,绽放着微弱淡蓝色光芒的对话屏幕在这块山洞的崖壁上出现,只能够堪堪照亮附近雪白的蜘蛛网,还有一个正在趴着睡觉的,有如小狗一般大小的三色蜘蛛。紧接着在这片漆黑空间内响起的,是一道清脆的女声。
“守岸人,收到。”屏幕对面作出回应,这道声音非常轻柔,犹如海岸上轻轻拍打着沙滩的潮水,也犹如孩童抬头望去,欣喜之下所观望到的那道流星。“守墓人,有什么事情,是你需要主动联络我的?”
“已经发现,那位调律者的踪迹了。”名为「守墓人」的这位女子,在黑暗之中悠然开口道。
“这件事,我早有预料。椿也于几日前出发,如今或许已经抵达今州了。”
“竟然是那个孩子去吗?算了,这样也好。喔,还有另一件事,”随着一阵倒腾物品的声音传来,随后在这联络屏幕昏暗灯光的照耀下,一张被黑色兜帽遮住眼睛,只露出下半部分,却依旧能够看出这白皙到堪称有些病态的脸庞,稍微凑到了这屏幕面前。
“神明大人也复苏了哦,就在那位调律者的身边。”
“你如何确定,那位便是你一直以来寻找的……神明。”
面对守岸人的询问,这张少女脸庞只是轻轻笑着,兜帽之下,那一对紧闭着的眼睛也顿时睁开,而令人感到恐惧甚至是恶心的是,这一对眼睛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六对深蓝色的复瞳。
“因为只有在他身边,才可能出现不属于我掌控的……”
整个墓园的三色蜘蛛全部睁开了眼,它们的复眼,全是如星空一般的深蓝色。它们扬起头,趴下四只前肢,齐刷刷地向中央的那个洞穴跪拜着。
“新孩子哦——”
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