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凋零加成的聚械机偶,也只是普通的怒涛级,白王就能轻松应对。
也就在这个巨大人偶落下之后,与无名意念相同的白王顿时迈步出去,左手成掌,将这个体型还没有到自己一半的怪东西迅速抓起,将它高高举起之后,白王右手的长剑也瞄准对方脆弱的肩膀关节,狠狠地刺进去,在向上挥动,将其完全切断。
这个聚械机偶甚至还没有从落地的后摇反应过来,便被白王卸掉另一只手臂。
无名则是右手切出末影珍珠,扔向了那悬在高空中的灵魂沙。
“吟霖,现在情况可能会恶化,所以你在它们保护下,先离开这个塔。”
“离开……但是——”
“那些灵魂沙是培育凋零的原材料,如果在这里诞生凋零的话你绝对应付不了,所以这个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
无名的腰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写着「今州令」三个字的玉牌,还有一尊略显迷你,只有手掌大,却同样全身泛着金光的人偶。
——听到“凋零”两个字,吟霖也就理解,对方为何会一下子变得这么严肃了。
曾经的那场凋零危机,吞噬了今州城外数个村庄,如同蝗灾一样迅速扩散蔓延,如果没有夜归军的阻止,他们一天不到就能够将整个今州城包围,到时候,那才会是真正的灾难。
她也曾经见到过,那些体型高大毫无灵智可言的凋零骷髅,就算是那些残象,也已经拥有了巨浪甚至算得上是怒涛级别的战斗力,能够令频率消散,令生命力凋亡的残象已经棘手。
她不敢想象无名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怪物。
——往往未知的东西,往往会令人类产生更大的恐惧。
吟霖并不否认自己害怕——尤其是在注视到那些沙子之后,那股仿佛从深渊底部传达出来的恶意,直达自己灵魂深处的那一种恐惧,正不断催促着吟霖离开。
就这样,把凋零交给无名一个人处理吗?
吟霖眼前逐渐被黑紫色的闪电所笼罩,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那只巨狼的背上,离无名越来越远。
——她也知道自己如果还留在那个地方,只会拖累无名的脚步,只会让这个强大的共鸣者束手束脚地战斗。
所以……这样子就够了吗?留下无名一个人去面对那个怪物吗?
她做不到。
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炸弹准备好了喵。”
艾露猫抱着一个巨大的红色tNt,由侧方的伊卡洛斯将它点燃之后,奋力扔向了眼前阻挡着它们前进的墙壁,随着一声巨响落下,眼前的坚硬墙壁也被这个爆炸轰出了一个大窟窿。
吟霖收回了悬丝,将它挂在自己身边久久凝视着眼前的这个小小人偶,眼眸之中流转出万般的不舍。
她和偃师有很大的不一样,对偃师来说,人偶是可用可弃的消耗品,是普通的工具。但对于吟霖来说,这些人偶是陪伴着她度过这些惊心动魄岁月的伙伴,她在人偶身上倾注了情感,绝对无法轻易割舍的情感。
但很快,她又重新合上了眼睛。
零一顿时加快脚步,驮着吟霖正准备跳出这个墙洞,但就在自己穿过墙壁的那一刻,异变陡升。
不……或许不算是意外,因为这就在吟霖的预料之中。
吟霖先是察觉到自己的思绪变得异常缓慢,就像是脑子里灌满了泥巴一样,艰涩得难以思考问题,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升起,无法做出任何的回应,只能任由身体自己动起来,跳下了零一的后背。
“呜?”
艾露猫,伊卡洛斯以及零一全部回过头来,注视着那动作怪异,双手丝线挂于地面,汹涌如同浪潮般的闪电萦绕着吟霖的全身,发出令人恐惧的滋滋声。
零一终止了自己跃出墙洞的动作,使用能力将自己和艾露猫带回高塔内部,注视着那明显进入异样的吟霖。
「老大,银临被控制了喵,变得和那些人偶一样了喵。」
听着精神链接内艾露猫的声音,无名也略显意外地回望过来。
——剧情里面偃师也不会丧心病狂到把吟霖制作成人偶吧?这里真的是失了智?
零一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两只眼睛绽放出深邃的黑紫色光芒,吟霖周围的空间也都扭曲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一般。
「共鸣解放?神威」
它要通过能力,将吟霖周围的那些闪电转移走,只有这样,才能通过空隙将吟霖控制住。只要控制住了就好了。
黑紫色的闪电环绕起了吟霖的身体,可当闪电消失的时候,它们面前只出现了一个外形破败,没有任何神志的人偶。
吟霖使用出了替身人偶,代替自己承接了零一释放的能力。
吟霖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偃师设下的,她从未发现过的,以明影种为核心的隐藏装置,也就是这个装置,让自己呈现人偶化
她当然想到过,偃师会把这个装置用在自己身上。
所以,这就是只能由她来做的事了。
无名的身影闪烁到了吟霖面前,他吃下了一个附魔金苹果,红色的生命值上方出现了一条黄色的额外血量,能够抗下mc游戏里的闪电,也自然能够抗下吟霖此刻用能力发挥出来的闪电。
可吟霖的动作更快——她知道无名会来试图拯救自己,正如知道偃师会在自己身上安装明影种一样。
所以,这才是计划的下一步。
吟霖与眼前的无名对视而上,灵动地眨了眨眼睛,随后毫无留手地催动频率,令它们几乎要到达极限地释放出来,作用在自己身后,就像是真正的闪电一般,略过了无名的身形,向着灵魂沙的方向爆射出去,只在原地留下了断了傀儡丝线的人偶「悬丝」。
它的怀里还抱着一个触控屏。
无名当即将那个人偶捡了起来,将它放在胸口的口袋上,并查看起那个写着文字的触控屏。
「我为你创造机会,制造致命一击。」
最底下,还有一个字迹比较凌乱的……
「相信我。」
……
吟霖的身形被电流弹射到了悬浮着的灵魂沙旁,被丝线连接失去自主行动能力的她,只能听凭着偃师的意志,缓慢地步入灵魂沙堆之中。
“自从那个预言为我知晓后,我便在你的身上,留下了傀儡术的种子——如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或许这个种子就不会影响到你——可是,你选择背叛了我。”
“不过这样也好——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成为神明的躯体素材。”
“只要以吟霖你为祭品,就足够让完美的存在重新出现——只要再与它融合,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能从人类这个矮小的东西进化了。”
悬浮着的灵魂沙上,出现了一个披着黑袍,袍子下方露出布满褶皱的干枯苍白皮肤,脸部戴着一个狰狞怪异的彩色微笑面具,他伸出了那双如同枯败枝干的手掌,露出了里面的漆黑头骨。
到了这个时候,偃师的本体也才终于出现,他发出了难听的笑声,看着那受到控制无法挣扎,只能够瞪着自己的吟霖,不停摩挲着掌心里的漆黑头骨。
“就算你使用傀儡术反制逼迫我显形,那又如何,你的那位今州英雄也没办法来拯救你,看看吧,这就是你背叛投身他人的下场。”
偃师也不求吟霖回答,如今人偶化的她也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不过,说不定对方越过内心的限制,开始超频。
不。
偃师突然笑了起来。
就算超出限制地超频,那又如何?
……
另外一边,无名倒是也想前去支援,抓住吟霖所说的,为自己创造的那个机会。
但挡在他面前的,是一只凋零骷髅。
无名当即扭转方向,右手切换出「幻想杀手」,挡下了对方的攻击,并将其击退后,顺势注视起对方头顶出现的血「30\/30」。
普通的凋零骷髅吗?
无名切出了烟花火箭「沮授连弩」,在对方逼近自己的那一刻扣动扳机,三颗璀璨的金色烟火就此将那个凋零骷髅吞噬,同时伊卡洛斯展开双翼,令火焰凭空出现在焰火之中,令它的威力更大。
可那个凋零骷髅的胸口,竟然在血条下降之时,闪烁起了白色的光芒,右下角的字幕里面也出现了一行小字。
「傀儡:爆炸准备」
无名迅速将盾牌切换出来,在凋零骷髅即将爆炸的前一刻立在自己面前,尽管他已经做好准备防御,但可并没有意料到,这个爆炸的冲击波竟然如此之大。
身旁零一则是迅速使用能力,在无名的指挥下离开了爆炸的冲击范围。
但无名就稍微差了一点,他被冲击波卷上天空,在下落之前将水桶拿出,一桶落地水成功落地,没有受到任何摔落伤害。
但,无名似乎发现什么东西不见了……
他低下头去四处搜索起来,才发现那小小的人偶「悬丝」不知何时消失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老大,窝的tNt丢了一个喵。”
“丢了一个?”
无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向着吟霖的方向望去。
因为吟霖的身形正慢慢进入灵魂沙中,身体被沙子一点点淹没,只是这样,吟霖的表情便展露出不可言喻的痛苦。
他深吸了一口气。
——无名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黑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也永远不会忘记,自己从月桂叶头冠上,所看到的那副景象。
昏厥的寒商被困在了灵魂沙中,她的两侧,被放上了一个狰狞恐怖的漆黑凋零骷髅头。
他不会忘记那个时候的感受,也不敢忘记,自己那个时候的无力。
自从凋零危机结束之后,他一直在思考,一直在思考究竟如何才能够解决未来,可能的以其他共鸣者为素材召唤出来的,新的凋零。
手中的剑再度绽放出阴沉的黑光。
……
“就算你制造出了凋零,那又如何——”
吟霖显露在外的肩头绽放出紫色的闪电,那些闪电几乎超过了以往她能够控制的阈值,令她在这瞬间进入了超频状态,也突破了少许限制。
这在偃师的预料之中,但他也并没有阻止,因为对方此刻也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但已然包裹着她的那些灵魂沙却像是最坚固的牢笼一般,死死地将自己困在内部,无法动弹,同时还不断禁锢着吟霖的灵魂,仿佛在她的精神上束缚着沉重的枷锁。
“继续这条路只会让你自己进入深渊——你以为残星会不愿意成为人类之上的存在吗?你从一开始就被他们骗了!他们不过是把你当成弃子。”
“是谁利用谁,那还不好说呢。”
偃师笑着靠近了灵魂沙堆,那些凋零骷髅头一下子消失,他伸出了空着的手掌,举在眼前,仿佛是抓着对方脸庞一般。
“任何妨碍我的人都会死去,哪怕是残星会也一样,那些人类,能够成为我突破的材料,也应该是他们的荣幸。”
“我说了,这不是你肆意践踏他们自由的理……咳咳——”
吟霖的喉咙被那干枯的手掌一下子扣住,与外形那种恐怖狰狞病弱的模样不同,偃师的力道出奇的大,大到吟霖的面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事到如今还在谈论你那多余的正义感,正是可悲——”
偃师那狰狞的面具缓缓靠近了吟霖那逐渐涣散起来的眼眸。
“你不会以为——你现在还会是巡尉府的巡尉吧?你在巡尉府的档案资料已经被我全部删除了,从这以后,你不会再是巡尉,你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没有人会相信你是巡尉的一员,吟霖这个名字,只会永远消失在今州的档案里。”
这句话的杀伤力——甚至比脖子上传来的痛感还要大。
“你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被任何人所铭记,不会被任何人知晓。”
他知道——吟霖的正义感已经变成了那些该死的巡尉一样的心理,抛却自己的生命,抛却过往的幸福投身于黑暗之中,却只为光明所服务。
无论是谁,潜意识里也有想让他人发现自己所做的意愿。
无人能够记得吟霖,毫无疑问,这是要将吟霖这个人的存在,完全抹除干净,不会让任何人记得。
“那又……如何……”吟霖挣扎着,忍受着喉咙传来的剧痛,嘴角也因为超频而溢出鲜血,即便如此,她也仍旧努力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就算……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让其他人知晓,没有办法……回到巡尉府……”
吟霖散乱的红发之下,是那一对面对死亡也无所恐惧的眼眸,是那已然决心接受自己死亡结局的眼眸。
“只要……能够阻止你……将你……和你背后的……罪恶铲除……即便被人遗忘,即便死去……”
“真是冥顽不灵——”
偃师松开手掌,掌心又出现了那两个凋零骷髅头,正准备将它们安放在灵魂沙两侧——吟霖也能感觉得到,接下来自己或许就要迎来结局。
但下一刻,一个小小的人偶,在没有任何傀儡丝线操控的情况之下,一只手抓着那红色的tNt,用力撞在了吟霖身上。
这一撞,几乎让吟霖整个人从灵魂沙里被撞了出去,而那个人偶手里的tNt,则是开始闪烁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悬丝会在这里?它不应该被我丢给无名了吗?为什么……
她与悬丝那小小的眼睛对上视线,原本空无一物的瞳孔内,竟然流转出了人性化的悲伤。
就像是即将诀别的人类,而并非是一个人偶。
她从未听说过,一个人偶能够拥有自主意识,能够在断线之后自主行动……能够在这个时候,绽放出人性的情感。
明明象征着傀儡生命线的丝线早已断裂,明明没有吟霖,没有任何人牵引,人偶「悬丝」却仍旧利用残留在它体内,来自吟霖的频率,将自己化身成电流,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们中间。
为的,只是将自己的主人拯救出来。
偃师同样被这副场景惊吓,手掌猛然向那个人偶探出——尽管他不知道这个没有任何傀儡师驱使,却依旧能够自我行动的傀儡是如何出现,但心中却是察觉到了危险
闪烁着白光的tNt也慢慢扩大。
随即,爆炸的冲击波将它与偃师全部吞噬。
“咳咳咳————愚蠢,真是愚蠢,不过一个人偶而已,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从爆炸扬起的灰尘冲出的偃师剧烈咳嗽着,即便有所防御,但还是意外地受到伤害。脸上的面具裂开了一个缝隙,忍受着痛处的偃师也正打算操控吟霖将她重新拉回来,却没想到,率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吟霖。
黑紫色的粒子在他和吟霖之中出现,凝聚出了一个绽放着灰白光芒的人形。
“咔嚓——”
「幻想杀手」划出了一个完美的蓝白色弧形,将对方拿着凋零骷髅头颅的手掌整齐砍断。
对方伤口的断面非常整齐,甚至没有流出任何一滴鲜血,那干枯的面庞上充满惊愕。
而那两个凋零骷髅头颅,则是一下子被零一传送走,妥善放在它的嘴里保管。
此刻的无名——他左眼内的雾气越发凝实,声痕的颜色变淡不少。
他微微侧过头来,青色的气体也从嘴角缓慢溢出,向身后洒去。
“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人受伤。”
————
(穿越者必须经历的心路历程——总是觉得自己有系统所以能做什么,可以将所有遗憾所有敌人全部消灭,就像无名最后一句仿造啊漂说出的那些话,拥有系统的他真的能不让任何人受伤吗)
——不过打原住民残象还是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