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瑾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会拖别人的后腿。
正是因为痛恨自己的弱小,所以她才选择独自修行,独自练剑,独自前往今州城外进行游历。
但她也在这些成长的日子中,体会到自己即将步入极限——或许相比大部分的共鸣者,夜归军士兵,自己的实力稍微强上一些,但在与那个红发女子,与无名,与漂泊者相见之后,她才越发觉得他们的强大。
是因为战斗经验,或者共鸣能力,又或者是体术吗……
在那次同行,和无名分开之后,丹瑾思考了很久。
前几日的凋零骷髅残象潮进攻时,丹瑾也加入了北侧的夜归军充当临时的战斗士兵,为的便是想要在危险的战斗中获得些许突破。
但直到战斗结束,天空海再度消散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中心点有一个海啸级的残象。
而无名就是解决了那个海啸级残象的英雄。
原本丹瑾以为,无名不会像之前那样看重自己,那些说过的话经历过的东西,权且就当作是一场梦,就此天各一边……
但没想到他仍旧回来,并且遵守着与自己的约定——一同探索没有探索完的丛林神殿,哪怕自己容易在战斗中拖累他……
不过,尽管丹瑾在尽力让无名他能够心无旁骛地战斗,但在这个名为弗洛洛的会监口中,她也知道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有的时候,弱小的自己连存在都是罪过。
“死亡不是我们的结局,也不属于索拉里斯任何人——”
无名的话将她从挣扎的情感中拉了出来。
“仅仅是比拼力量的话,交给我就好了。”
他这样说道,如同水中幻影。
“我会把所有人安全带出去的。”
————
极限模式下,无名没办法通过死亡重生来回到存档点,但就算他能够死亡回归——漂泊者,丹瑾包括零一呆猫白王,她们也都在这个索诺拉里面。
他需要充分考虑事情,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悠哉游哉地攻略副本了——半吊子地面对残象,仍旧以游戏的心态来对待这个世界,只会被隐藏在暗处,被自己从未预料到的敌人所袭击。
再说。放弃她们,自己一个人逃脱,这可不是无名的风格。
而弗洛洛说得也没错——倘若凋零那种等级的棘手残象再次出现,自己还能够从容地保护她们吗?
那么,眼下也就只有一个选择了。只见无名轻轻摇了摇头,缓慢地抬起右手,向对方摊开了手掌,手腕处的声痕闪烁起微微的亮光,映照在少女的左眼之中。
“那么,暂时性的合作。”
“明智的决定。”
弗洛洛将彼岸花换到左手指间,同时轻轻捻着朱红色的裙摆,优雅地屈膝,右手轻轻攀上对方伸出来的手掌,轻声笑道。
——倘若弗洛洛准备终止合作,背刺他们,无名也有把握,只要对方展现出这种攻击的欲望,那么血条便会第一时间出现,到了那个时候……
无名收回手掌,暗中命令着白王和零一将中央的漂泊者和丹瑾护在中间,再让艾露猫领头站在自己后方,这样即便弗洛洛翻脸也好有所准备。
他与弗洛洛肩并着肩,打量着眼前的神殿,如此说道。“所以,稍微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吧。”
“根据残星会的情报,这里曾经是一个聚落的祭祀场所,信仰一个名为「蒂哉」的残象,不用我提醒你也能猜出来,就是下面那个潜伏着的海啸级残象。”
“你对它……有什么了解吗?”
见着无名一副满不情愿向自己搭话的模样,弗洛洛又忍不住扬起嘴角,向着他的方向挪了挪距离。
“很遗憾,就我所知,残星会也曾经派出不少先遣队探索这座神殿,最后他们也都失去了联络。你们那里,今州,黑海岸,也都没有相关的记载吧?”
“没有,倒是只提到过,只有在满月的时候才能观测到这座神殿。”无名斟酌着能够和对方交换的情报,慢慢地说着。
“看来,双方都没有什么头绪——那么为了攻克共同的目标。”弗洛洛转过身来,声音垂垂若风中柳絮。“分散开来,在这里各自探索,交换得到的情报,如何?”
无名回过头与漂泊者的她们交换了个视线,随后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提案。
……
“丹瑾这边,我能够保护好她。”
今州这一边的三人围成一圈,与那悠闲踱步,像是来这里旅行游览的弗洛洛相隔甚远,悄然商量道。
漂泊者同样知晓这一次的合作是出于无奈之举,而现在的情况也确实如对方所说,实际上弱势的,是他们这一边。
——弗洛洛不惧怕死亡,或许这个身体也只不过是分身。无名如此想道。所以这才是这场合作促成的前提,她能够坦然地在这里死去,但无名他们不行。
而单纯依靠自己,也无法在保护她们的同时,解决海啸级残象。
“嗯……无名,不用太在意我。”丹瑾弱声说道。
“而且,不知为何,我认为弗洛洛她似乎很在意你,无名。”漂泊者有些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实际上要说的话,你才应该是残星会所选择,所在意的那个主角,啊漂。
无名并不这么认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所谓的在意,也只不过是见到自己的能力之后,对自己略微有点感兴趣而已。
或许mc的能力有些地方正是弗洛洛所期待所需要的,仅此而已。
“况且,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漂泊者继续说道,“我能感觉出来,弗洛洛似乎和伤痕不太一样,她的心理……相对来说稍微正常一些?”
无名是相信漂泊者的——她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自己隐藏着的那些情感,能够看穿他的伪装,那么她也一定可以,看出弗洛洛的真面目。
“同样,弗洛洛和你或许有着沟通的欲望,相比我们来说。”漂泊者的金眸落在无名的眼中,那道漆黑的声痕正轻微地颤动着。“所以我才会说,我会保护好丹瑾,无名,你只需要关注弗洛洛就好。”
主动和无名分工,相互承担起应有的责任,并做出恰当的决定。漂泊者便是如此,从来都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
考虑再三,无名望向了旁边等待着自己命令的三只声骸们。
“零一,呆猫,你们跟着啊漂,听从她的命令,保护好她们。”
“收到喵——”“汪呜——”
呆猫立在零一的背上,抬手敬了个礼,座下的零一也循着本能地嗥叫一声,尾巴不停地摇晃起来。
“白王,你跟着我。”
“叮——”白色铁皮巨人缓慢地点了点头,对无名的命令并没有什么意见,不如说能够侍奉无名左右,对它而言更是一种赏赐。
“无名……一定要小心。”
他循声而将目光挪向了丹瑾的面庞,那张稚嫩的少女面容,让他将想要说出口的必胜话语给咽了下去。
“我会注意的。”
————
“关于这个神殿,你有什么猜想吗?”
无名看着那将手掌覆盖上绘制有壁画的神殿墙壁的弗洛洛,如此问道。
她就像是一个专业的考古学家,分辨着壁画内的绘画内容,并颇有自信地向他介绍起里面所蕴含的意义。
“如你所见,这里的聚落甚至算不上文明,在蒂哉的控制之下,他们所生活的地方仅仅只有这么一片区域。”
弗洛洛扬起手臂,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彼岸花指挥棒,一道由诸多彼岸花花瓣刀片组成的链条,从地面上窜出,灵活地点在他们眼前高处的壁画之上。
青绿色的树林,半3d的绘制视角,除了周围的树林之外,还画了很多的人类房屋和道路,乍一看有一种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桃花源之感。
明明是这样一副非常和谐的质感,但弗洛洛却说这里是被蒂哉所控制,这又是从何说起?
“如何见得?”
“此处——”那根锁链点在了壁画的边缘,那是一条环绕着聚落而分布的,宽阔的蔚蓝色河流——而在河流之中,绘制着许多凶恶的残象。
“利用残象来阻挡人类探索的脚步,逼迫他们在自己的神殿附近定居,或许这就是它的目的,封闭人类的行动,框定在五线谱内。”
“虽然我想说,万一当时的环境条件就是这样呢,但这条河流的走向确实像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哼哼~”弗洛洛的注意力从壁画上转移到了无名的脸上,两人相隔着一定的距离。“我说,你适应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呢。”
大致习惯了对方这种奇怪的说话风格之后,无名也很快做出回答。
“既然已经达成合作,那么我便不会再对你抱着更多的敌意,言而有信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无名抱着双臂,在脑海内搜索着先前阅读的,从那些在丛林神殿里寻找到的书里的文本,如果说它们之中的地图能够拼凑出来通往蒂哉神殿的地图,那么也就是说……
他们在过去,也和我们此刻一样,身处神殿之内。
“伊莲娜,你作为会监对她的了解有多少。”
“即便我身为会监,与那些疯子交流也不算多,如果是想打探情报的话,那么你可能要失望了。”弗洛洛悠哉说道。“不过能确定的一点是,她是残星会的老人家,活了相当长的时间,热衷于进行凋零的实验,我就了解这么多了。”
“那么也就是说,针对今州的阴谋……”
弗洛洛没有再说话,只是她脸上的浅笑让无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
“话说,这是古代文字吗?”
无名注意到了地图下方刻着的细小字迹,指着眼前的墙壁道。这些文字,和他记忆里的南亚语系似乎有点相似,但很可惜他没有任何翻译,自己也只是堪堪过了英语六级而已,可索拉里斯也没有英语,就连瑝珑语也和中文不一样。
这就是他的知识盲区了。
“不错,”弗洛洛将双手负在身后,彼岸花的中心闪耀着温和的红光,微微俯下身注视着那些刻在上面的文字。
“上面写的是祭祀的流程,需要准备七日,打猎,处理祭品,准备辅祭,祭司进行斋戒,所有人在剩下的几天内保持祷告,向神明祈求。最后献上祭品。”
——感觉没什么区别呢?毕竟夏商周那会也有祭祀的说法,也有专门的「巫」来主持祭祀,作为历史发展的一环,倒也没有区别就是……
但是——
无名的视野里似乎出现了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他迅速撇下弗洛洛,一个末影珍珠闪烁到了那个东西面前,蹲下身来观察着。
那是一本嵌入了墙缝里面的附魔书,难以察觉,但还是被无名所捕获到。
他抓住附魔书的一角,将它取了下来。
是「抢夺II」的附魔书。
在mc原版游戏里,附魔书只能够用铁砧给工具附魔上,不能拿来看。
但这里是索拉里斯的世界,附魔书不仅能拿来砸还可以拿来看。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jpg
他翻开了第一页,开始阅读起上面的中文来。
——所以,连索拉里斯也都在说中文吗。
他初步鉴定是探险家的探索报告,发挥自己阅读小说的速度,一行一行看了下来。
「令人吃惊,这里的财宝数量竟然如此之多,到处都是金银珠宝,它们堆成山丘一样,几乎填满了整个第二层。」
等等,这是进入第二层的记录?
也是,之前那本书也提到里面有通往地下的楼梯,但为什么这里没有?
无名随即回头望去,可这里既没有向下延伸的楼梯,也没有什么大洞——他甚至将书转到副手,右手切出附魔钻石镐「深蓝」碰在了脚下的石砖上……
但没有任何作用,他无法破坏这个方块,而且这些建筑方块的表面上,也出现了淡淡的金色光纹,像是因为这个而阻断了无名的挖掘。
“在做什么呢——”
弗洛洛俯下身凑了过来,目光先是在那本书上停留了一下,随即转到了他手里的「深蓝」上。
“哦?想要直接掘穿这里,不打算遵守它的游戏规则了吗?”
“游戏规则?”
“是啊,将我们传送进这个索诺拉里面,直到目前为止,对方也没有给出任何通往地下的方法,反而要我们在此处探索。”弗洛洛轻飘飘地说道。“或许它想看到的,是人类在第一层内自相残杀的样子,真是恶劣的残象……”
她看着无名那副平淡无奇的脸庞,挑着眉头说道:“看你这副样子,似乎并不稀奇?”
“虽说残象大多没有自我意识,”无名毫无躲闪地与她对视起来,回应起对方的问题。“你也见过吧,我的那几个声骸。”
“猫,狼,还有这个巨人。”弗洛洛抬起头,望向那始终护卫在他们身旁的白王,又很快将目光挪了回来。“如何?”
“它们都能够听得懂人类说话,也能够自己思考,除了体型与共鸣者不同之外,它们和共鸣者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也是——从频率上看,那只狼和普通的暗鬃狼没什么区别,至于那只猫……哼哼。”
“艾露它有什么问题?”无名注意到对方话语里的戏谑,连忙问道。
“未来,倘若你还在今州,那么你自会知晓,不过看样子你很在意那只猫,放心好了,没有什么大问题。”
“上一个跟我玩猜谜游戏的人是伤痕。”无名幽幽地说道。“他已经被关在今州地牢里了。”
“嗯哼,说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们救不出他的。”
“为什么要救他。”弗洛洛反问着无名,扬了扬眉头,“我们残星会会监看上去和你们今州共鸣者一样吗,伤痕行事激进莽撞,措辞疯疯癫癫,我虽然能理解他为什么疯狂,但我并不赞同他的方向与手段,所以让他在今州监狱待着吧,我也没有救他的动机与立场。”
“……”
无名罕见地在别人身上感受到了挫败感,倒不是说弗洛洛很难缠,而是有一种不知道如何应对,没有一个方向和出发点的奇怪感觉。
而且现在的弗洛洛疑似是身处残星会的好人人设,身在曹营心在汉这块,和剧情出入实在是有点大……
“所以,你刚刚找到的这本书,写的是什么?”
弗洛洛看起来相当自来熟地攀上无名的肩膀,视线并没有落到那本书上,始终保持着注视无名的模样,似乎是看不懂这本书,需要无名翻译。
“探险家的笔记,据我推测是第二层的记录。”
“所以你才考虑把这里挖穿吗?效果如何?”
“并没有,似乎是这里的频率阻碍着我破坏地形。”无名蹲了下来,在弗洛洛的注视之下挥动「深蓝」,就和之前一样,镐子的尖端触碰到砖块之时,出现了那道浅浅的金色光纹,将它反弹开。
“交给我试试?”
弗洛洛同样蹲下身来,手指轻快灵活地旋转着彼岸花指挥棒,将那缓缓盛开的花蕊对准了地板的砖块上。
如同一颗小石子落在平静的水面上,以触碰的位置为中心,向外不断散发出光芒涟漪,但表现也仅仅如此,此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我也没办法了。”弗洛洛轻微地耸耸肩,直起身来,将那指挥棒拿在手中,令彼岸花慢慢合拢。
“所以,你的能力是?”
“告诉你也无妨,解析频率,调节频率,非常简单,不是么?”她缓慢地闭上眼睛,看上去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意图。“不过这个频率时间太久,也太过杂乱了,无法彻底解析。”
看来掀桌子的解决方式没办法使用了。
无名同样站起身,决定从这本书上再找到些什么线索。
“我看看,这里大部分是描述第二层的所见所感……这本书的记录者声称有很多财宝,等会。”
“还有呢?”
“书里描述,一起探索的队友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有的看到的是自己的家人,有些和他一样,看到的是金山银山。”
“也就是说,下一层可能是幻境吗?”
“但我先前探索得到的情报来看,下一层有很多蛇形残象聚集。”无名将这个情报冲突之处告知给弗洛洛,“或许没那么简单。”
“也是呢,不过我们现在连第一层都还没有通过,就在谈论第二层了,该说是自信,还是……”
“未雨绸缪而已。”无名摆了摆手,将这本书合上——方才对弗洛洛所说的内容就是这本书所有的记载了,无非是自己概括了一下。
“那么,无名先生,继续我们的探索吧。”
弗洛洛那如彼岸花般的淡色眼眸含着浅浅的笑意,迈开脚步走在他的前方,慢慢悠悠地踩着地砖,发出清脆的响声。
……
“这个白色的大家伙,为何我没法感受到它的频率。”
弗洛洛望着那不掺杂任何情感,冷漠注视着自己的白王,忍不住向无名搭话道。
“首先它叫白王,”无名先是纠正了一点,“然后的话,它没有频率应该很正常,算是铁傀儡。”
“傀儡吗?但我没有见过这样人性化的傀儡,果然算是你的作战兵器吧。”
白王仍旧冷静地注视着弗洛洛,并没有因为她所说的这句话而有任何反应,但无名却是开口。
“白王可是我第一个铁傀儡,还有自己的名字,也有自己的意识,”他拍了拍白王的铁质手臂,“我想你可能不会感受到这一点,因为白王可是不一样的存在,才不是什么听起来就很冷漠的兵器。”
“你这是,把傀儡当成家人了吗?”
“家人?听起来也不错嘛。”
白王那蔚蓝色的眼睛这才转向了自己的主人,闪烁了两下,随即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未消散的频率。”弗洛洛掐着指挥棒,对准他们面前空无一物的地方,淡然地说着。
“是吗,我感觉不出来,是在这里死亡的探险家的频率?”
“算是。”她将手中的彼岸花轻轻放在身前,随后将手掌脱离,指挥棒便一下子悬空起来——而解放了双手的弗洛洛则是凝聚出了一把朱红色的小提琴,轻轻地奏响一曲柔和的乐章。
进入演奏状态的她紧闭着眼,持着琴弓的手臂流利地一拉一送。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零帧起手就演奏音乐,这个片场也不是迪士尼,不过对于她这种看起来颇为罕见的演奏,无名出于礼貌也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聆听着。
没过多久,她便停下了演奏,睁开了眼睛。尽管无名听不出来她的音乐水平和演奏如何——他可不通乐理,只是觉得听起来很舒服。
“他的灵魂已经安息了。”她的眼眸中带着某种淡然的哀伤,说道
——等等,合着你刚刚是在演奏安魂曲吗?
弗洛洛的小提琴消失,她的右手轻轻按着自己的右眼位置,显露出来的左眼也慢慢恢复平静。
“好了,我们继续吧。”
“等等啊——我说有点问题吧?”无名只觉得现在的脑子不够用了。“你的人设不对劲,这是你的人设吗就用。”
“人设是什么?”
“就是性格特点吧,残星会的会监不说都是疯子,那也算得上无情,会给陌生的死者超度吗?”
“这等刻板印象,又是从何而来,会监为何就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怎么想都不对吧?你不还在今州操控着残象引发危机吗?怎么到这里就成……这种好人了。
“人在混,天在看,刻板印象是残星会给的,你既然愿意给这些亡灵超度,应该不至于听不见那些无辜之人的哀嚎。那就更不该与残星会同流合污,如果你还没陷得太深,那么趁早离开残星会不是更好吗。”
她凝视着无名的眼眸,过了好一会,这才慢慢说道:
“我与残星会仍旧维系着脆弱的链接,但相对来说,他们没有权利干涉我的研究。大概对于会长来说,我也是个比较麻烦的钉子,其他人或许也这么认为,不过对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更重要的是我的实验。
所以,我不会参与残星会的实验和行动,但也不会放弃这么一个提供数据和资金的实验合作对象,除非说……”
她将目光放在了白王,以及远处的零一和呆猫上面,停了一下。
“除非……?”
但弗洛洛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观察好一会,随后轻哼一声,道:“现在说还为时过早,努力培养自己的才能吧,无名先生。如果顺利,我们未来,或许还会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
沉默的探索……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名并没有发现太多东西,与漂泊者丹瑾她们会合稍微交换情报之后,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包括中央用石头垒起来的台子,唯一的成果或许只有漂泊者刚开始找到的一张羊皮纸,上面用古语言写着几行诗歌,但由于只有弗洛洛能够看懂,因此只能交给她来破译。
而那些诗歌的内容也相当简单。
「倘若失去群星,
也请抬头望天空,
旭日犹在。
众生渴望,
死或不死之生。
夏花绚烂,
秋叶静美。
生且为夜,
死可为日,
为根地下枝,
为枝天上根。」
“典,太典了,最喜欢的一集,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出好戏。”尽管无名这么说着,但他的面色却没有任何欣喜。
不如说有这个线索,基本等于没有,几行像是小孩子随手写出来的诗歌,随意地抛在这里,也不能和现实扯上什么联系。
还是线索太少了。
无名向众人如此说道。
但也总比没有任何突破来的好,因此众人再一次分散开来,忙碌寻找起其他的线索。
弗洛洛拿着这张写着诗歌的羊皮纸,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上面的语句,跟随无名探索的步伐缓慢前进着。
浅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沉默良久,驻足在那绘制着祭祀场景的壁画前,向身旁拿出金胡萝卜咀嚼的无名轻声开口道:
“无名先生,倘若你下一秒就要死亡,这个时候的你,会思考什么呢?”
弗洛洛,这位全身上下充满彼岸花要素的少女,此刻的眼中却带着无名认为是忧郁伤感的情绪,向自己问出这样的言语来。
“是一个人,一句话,一件事,还是没有完成的心愿,没有向某人说出的话。”
“死亡吗?”无名先是重复起对方所问的这个看上去有点无厘头的问题,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文艺中二少女弗洛洛」之后,仔细思考起来。
但思考也没有过多久,毕竟对无名来说,他见证过死亡,也感受过死亡的风浪,而那个时候的自己……
“尽管这么说可能很奇怪,”无名扯出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容。“但我认为……我死不掉。”
“哦?”弗洛洛突然凑近,像一只好奇的猫咪,弯着腰以无名为中心不断踱步着,同时认真打量无名的全身,结合先前的说法来看,她似乎是在感受着无名的频率。
“想必你也感受出来了。”无名拿起自己的终端,向她展示起自己说话的方式。“我的共鸣能力将会免去死亡降临,当然或许和你一样,对我来说,死亡也不是终点,但相应的,我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依靠仪器模组。”
“呵,真是难得一见,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与我相似之人。”
弗洛洛转了一圈到达正面,直起身向后退了两步,神色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
“只是可惜,我无法解析你的乐章,哪怕时间再多,也没有办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确实五音不全?”
无名的这句话把弗洛洛都干沉默了,后者沉吟了两下,继续说道。
“所以,对你而言,无论生死,就像是镜花水月一样,我可以这么理解吗?毕竟没有了死亡的祝福,也无法从中感受到分量。而无法死去的你,自然会因此傲慢地对待其他事物。”
“我想只要是一个人,就无法做到对人类的死亡毫无感受。”
这是地球上的沉重话题,每次讨论到这个,人们总会以人文主义的关怀,感慨着死者为大。
但在索拉里斯,所谓的人命,在这片末日将临的地方,也只不过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既然弗洛洛能够问出这个,那也就代表着她,曾经死去,却又再度以这副姿态降临人间吧?
库洛啊,我已经懒得喷你了。
倘若是原版的那个弗洛洛,无名知晓对方的背景或许悲惨,那么他也绝对无法原谅——真正痛苦的人,绝对不会对他人的痛苦坐视不管。
但眼前的弗洛洛,并没有犯下那些罪行,行为举止之中也并没有残星会那种乖张古怪的感觉。
顶多有点中二罢了。
“之前打凋零的时候我已经感受过这一点了,无论是死亡还是新生……”无名淡然地解释着。
“新生?”弗洛洛对这个词似乎格外感兴趣,“可惜我不了解那场战斗的具体细节,那只多首的残象,诅咒的共鸣能力,光是感受到它的频率就令我感到反胃。”
“你不是残星会会监吗?你怎么不知道?”
“唔……”弗洛洛似乎被这个简单的问题给问住了,她有些尴尬地抬起手,轻轻整理着垂在肩头上的浅绿色发丝。
“不想说的话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必须说的话题。”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某种沉默当中,他们沿着墙根又转了一圈,直到走到原先发现附魔书的地方,弗洛洛才又继续开口道:
“神话之中偶尔有死者复生的例子——无名先生,你相信人会有这样,抛却死亡的时候吗?”
“如果你说的是复活的话,”无名顺势回应对方有可能的问题——毕竟对方要是这么问了,那也就代表着,她应该有什么想要复活的人,或许是重要的家人,抱着这样的执念,因此加入了残星会。
“某个谜语人说过,死而复生是最大的奇迹,而奇迹这个东西,索拉里斯是最不缺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以后的话,说不定自己就能够通过床重生了,再说有不死图腾和附魔金的话想死都难……哦对,死了没准还挺麻烦,物品爆一地还得回到这里捡东西。
无名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仰着头思考接下来该说什么话,但突然,他的目光突然捕捉到了什么,聚焦于这神殿穹顶中央,那向下突出来的龙首雕像。
他向着明显想要说些什么的弗洛洛摆了摆手,同时令精神连接里的艾露猫向远处的丹瑾漂泊者转告自己的话,让她们离中央的位置远一些。
“我有个猜测。”
无名切出烟花火箭和附魔弩「沮授连弩」,将它装载上去后,高高举起,瞄准那个雕像的方向,扣动扳机。
三支烟花火箭越飞越远,随着拖长音的「咻——」回响在这片空间内,最中央的那一支烟花火箭精准地命中了那颗龙首雕像,爆发出巨大的焰火。
但龙首雕像没有任何反应。
“你是单纯地想看烟花了,”弗洛洛同样凝望着上方的焰火,“还是想把它打下来。”
“那当然是后面那个。白王——小威力烟花火箭,齐射两轮。”
他的后半句是对自己身旁的白王说道——后者立刻会意,胸口的顶盖向旁边分开,伸出九根漆黑的炮管。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点火声和破空声响起,两批共十八支烟花火箭齐齐飞向那龙首雕像,绽放出同样金色,规模却稍小一些的焰火。
而那个雕像,虽然看上去完好无损,但也正是在此刻,双目的位置突然亮起了红色的光芒,从张开的龙口位置向下垂直绽放出赤红色的光束,恰好击中下方垒起来的巨石上。
这抹光束在三秒后便将那些巨石全部击穿,崩碎成齑粉消散在空中,那些巨石遮挡的地方——便是通往下方的阶梯。
?这么简单?
现在无名有点傻眼了。
什么叫做打碎就行了,那我们辛辛苦苦找这么久的线索是为了什么?
似乎是见到无名突然间呆滞下来,身边的朱红色少女轻轻捂着嘴唇,眉眼下弯着,似乎是在笑。
“原来这么轻松就解决了。”通过零一闪现过来的漂泊者同样有点纳闷,向无名抱怨道。“先前我和丹瑾,还有艾露猫零一它们,都试着挪开这些石头,但它们就像焊死在这里……而且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没办法挪开,也没办法破坏”
“我想只能通过那道光束……”丹瑾适时地补充道。“来破坏。”
“总之……问题解决啦——”
无名叹了一口气,往那个阶梯里面丢了个火把,照亮里面的黑暗——不过里面还是什么也没有。
无论是蛇形残象,还是一地的金银,都没有,只有呈螺旋状不断向下的阶梯。
“所以,你是怎么想到的?”弗洛洛仰望着那龙首雕像,轻声问道。
“嘛,姑且算是直觉吧,我向来不太擅长猜谜……”
——其实也就是纸上的第一句话,抬头仰望太阳,检测到关键词太阳→将军→私服腐竹→卡密→龙首。
但原理无名是不会说的,反正说了她们也听不懂。
“好了弗洛洛小姐,我顺便带你下楼。”
无名确定漂泊者在自己身边,而且抓牢丹瑾之后,便向另一边的弗洛洛伸出了手掌。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原来如此。”
在弗洛洛没有任何迟疑地将手掌放上去后,眼前的景色瞬间变化——从先前亮堂的第一层,一下子进入了亮度略显昏暗,只能堪堪看见周围人的地方。
这,便是蒂哉神殿的第二层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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