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广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巨大的液压绞盘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粗大的钢缆瞬间崩得笔直，像是一根随时会断裂的琴弦，发出“嗡嗡”的震颤音。
“龙牙二号”这艘千吨巨兽，竟然猛地向左侧倾斜了十几度！
“稳住！都给我稳住！”
赵德发死死抱着舵轮，脸上的肥肉因为用力而疯狂颤抖，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我操！这底下到底挂了多少东西？船身都要被拽翻了！”
“别废话！把侧推器打开！顶住这股劲儿！”
张广耀站在飞桥上，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狂舞。他的双手紧紧抓着栏杆，指节泛白，眼神却亮得吓人。透过“透视挂”，他清晰地看到水下那张巨大的围网里，正拥挤着无数疯狂撞击的银色光影。
那是力量。
那是生命。
那是……数不清的钞票！
“起吊机！全功率！”
伴随着轰鸣声，那个沉重无比的网兜终于破水而出。
“哗啦——！”
那一瞬间，仿佛有人在大海里引爆了一颗银色的炸弹。
成千上万吨的海水像瀑布一样从网眼里倾泻而下，而留在网兜里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耀眼的银蓝色光芒！
那是鱼。
但不是普通的鱼。
那是几百条体型硕大、浑身肌肉紧绷、线条完美如流线型鱼雷的深海巨物！它们在网兜里拼命挣扎，每一次摆尾都能拍起几米高的浪花，那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泽，比最锋利的宝剑还要寒冷，比最昂贵的宝石还要迷人。
甲板上，一片死寂。
所有的船员都张大了嘴巴，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忘了。
陈六子手里的鱼叉“哐当”一声掉在甲板上，砸到了自己的脚面，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半悬在空中的巨网，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响。
“这……这是……”
林芷柔站在张广耀身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是个学者，是个博士，她见过无数种海洋生物的标本和图片，但当这传说中的一幕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时，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蓝鳍金枪鱼……”
她梦呓般地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干涩沙哑，“而且……全是成年的……太平洋蓝鳍金枪鱼！”
“什么？”
赵德发虽然不懂学术名词，但他听得懂“金枪鱼”这三个字。
他猛地转过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嫂子，你是说……这就是那个……那个传说中比黄金还贵的鱼？”
“没错。”
张广耀从飞桥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甲板上。
他走到悬空的网兜下，伸出手，隔着网眼，轻轻抚摸着一条正在剧烈喘息的大鱼。那冰冷、坚硬、充满质感的触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这就是海里的劳斯莱斯，生鱼片里的帝王。”
张广耀转过身，看着那群还没回过神来的兄弟，嘴角裂开一个狂放的笑容。
“兄弟们，咱们这次……”
“不仅仅是发财。”
“咱们是……把龙王爷的金库给搬空了！”
“放网！开舱！”
随着一声令下，巨大的网兜缓缓松开。
“砰！砰！砰！”
一条条沉重的金枪鱼像炮弹一样砸在特制的甲板软垫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每一条都有两米多长，最轻的也得有两三百斤重！
它们通体呈深邃的蓝黑色，腹部闪烁着银白的光泽，背鳍和臀鳍则是鲜艳的黄色。那种充满野性的美感，足以让任何一个渔夫为之疯狂。
“快！别愣着！”
林芷柔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此时哪里还有半点柔弱女子的样子，直接冲进鱼堆里，大声指挥着船员。
“放血！去神经！快！这种鱼必须在出水后十分钟内处理完毕，否则体温升高会把肉质‘烧’坏的！那样就不值钱了！”
“听到没有？都给老子动起来！”
赵德发嗷的一嗓子，抄起一把专用的放血刀就冲了上去，“这可是钱啊！谁要是敢慢一步，老子跟他拼命！”
甲板上瞬间忙碌成了一片。
“这条！这条起码四百斤！”孙大头抱着一条比他还粗的鱼身，乐得大牙都快笑掉了，“乖乖，这一条不得卖个好几万？”
“好几万？”
正在给鱼尾切口的林芷柔闻言，抬起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
“大头，你太小看它们了。”
她指了指孙大头怀里那条鱼，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这是顶级的蓝鳍金枪鱼，油脂丰厚，肉质紧实。按照现在的国际行情，哪怕是最普通的部位，一公斤也要几百块。如果是大腹那种顶级部位，一小片就能卖几百上千！”
“这一条鱼，只要处理得当，送到拍卖会上……”
林芷柔深吸一口气，伸出三根手指。
“至少三十万起步！”
“哐当！”
孙大头手一滑，差点没抱住。
“多……多少？三十万？”
他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像抱亲儿子一样重新把鱼搂紧，“我的亲娘嘞！这一条鱼能在咱们县城买套房了？”
“那这一船……”
陈六子环顾四周。
甲板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金枪鱼，还有不少因为放不下而直接滑进了速冻舱。粗略一数，这起码得有五六十条！甚至更多！
“如果都是这个品相……”
张广耀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计算器，手指飞快地按动着。
“按平均一条三十万算，五十条就是一千五百万。”
“但这只是保守估计。”
他的目光落在鱼堆最下面，那里有一条体型明显比其他鱼大了一圈的巨无霸，正静静地躺着，光是露出来的尾巴就有一米多宽。
那个金色的箭头，此刻正死死地插在那条鱼的脑门上，紫得发黑！
“那条鱼王……”
张广耀走过去，用力拍了拍那条巨鱼的脊背，声音低沉。
“光这一条，估计就能顶这一船的一半！”
“嘶——！”
现场再次响起一片整齐的抽气声。
一千五百万……再加一半……
两千多万？
就这么一网？
赵德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缺氧，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满是鱼血的甲板上。
“耀哥……我不行了……快……快给我掐个人中……”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我感觉我心脏病要犯了……这么多钱，咱们怎么花啊？”
“瞧你那点出息！”
张广耀踢了他一脚，虽然在笑，但眼底的激动也难以掩饰，“这才哪到哪？咱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这点小钱也就是个油费！”
话虽这么说，但他握着计算器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这可是真金白银啊！
而且是那种不需要太多成本，仅仅靠运气和实力就能从大海里捞出来的暴利！
“耀哥！”
一个新来的船员突然兴奋地喊道，“舱底满了！塞不下了！这网还有剩的咋办？”
“塞不下？”
张广耀一愣，往冷冻舱口看了一眼。
确实，那些巨大的金枪鱼已经堆到了舱门口，银色的鱼尾都快翘出来了。
“那就堆甲板上！盖上冰！全速返航！”
张广耀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告诉兄弟们，这趟回去，每个人奖金翻倍！另外，这条鱼王……”
他看了一眼那条还在微微抽搐的巨型金枪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咱们不卖给贩子。”
“咱们直接……上拍！”
“上拍？”林芷柔眼睛一亮，“你是说，送到东京的丰洲市场？”
“不。”
张广耀摇了摇头，目光投向遥远的东方，那是祖国的方向。
“就在咱们龙牙湾！”
“我要让全世界的顶级买家，都求着来咱们村买鱼！”
“我要让‘龙牙海鲜’这个牌子，从今天起，彻底响彻全球！”
海风呼啸，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在那一刻，站在满地“黄金”之中的张广耀，仿佛真的成了一位君临天下的海王。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深海的宝藏，才刚刚向他掀开了一角神秘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