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你爸爸生日晚宴。”
傅砚舟皱了皱眉,不知是想到什么,似是而非地扯唇道:“为什么是那天?”
“大概是因为那天的你……看着比较帅。”
那天的傅砚舟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一身高定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落在眼里,温润如玉,其实就算他不为她穿鞋,她早晚也会心动的。
“就因为这个原因?”傅砚舟道,“肤浅。”
“那不然还有什么?”温旎嘉挑眉,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撒娇似的挑衅,“图你年纪大?”
傅砚舟沉下脸,“温小姐既然嫌弃我年纪大,大可换一个,不过在此之前,请先把脚从前任的腿上拿下去。”
温旎嘉噘嘴,“不要。”
她就是要气气他,谁让他现在总是一副忽冷忽热的样子,明明都已经那啥过了,还不同意复合。
傅砚舟一本正经,“等会儿有人要进来找我谈生意,温小姐继续缠着我,要是给集团造成了损失,打算怎么补偿?”
温旎嘉精致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像只被戳破了气的小皮球。
她磨了磨后槽牙,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抬起腿,把搭在他腿上的脚收了回来。
傅砚舟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随即又恢复了淡漠。
他利落地理了理被她蹭得微乱的西装,站起身,双手随意地插进裤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让谨叔送你回去?”
“不要!”温旎嘉倏地抬头,“我在你这里待这么久,现在出去,肯定要被外面人笑话的。”
傅砚舟挑眉,淡淡反问:“那你想怎样?”
“我就在这里等你。”
休息室的床柔软舒适,待在这里等他,总比一个人出去丢人强。
“等我?”傅砚舟道,“然后呢?”
“然后……”温旎嘉扬起小脸,露出一个漂亮又狡黠的笑容,“你送我回家。”
傅砚舟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小算计,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转身走出休息室。
商务会谈,一开口便没时间概念。
温旎嘉起初还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和程筱晓互发短信。
后来实在抵不住大床诱惑,本想眯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就坠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了下去,黄昏的余晖被浓稠的暮色一点点吞噬,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从折射金光,慢慢变成映着城市华灯的璀璨镜面。
傅砚舟谈完生意,便让甄鞍送人离开。
待人都走干净,他抬手松了松领带,转身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床头壁灯,暖黄的光线温柔地笼罩着整个空间。
温旎嘉就躺在床上,侧着身子,长发松松散散地铺在枕头上,几缕碎发落在她光洁的额前。
被子被她踹到了腰际,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腰肢。
睡个觉都不老实。
傅砚舟俯身,伸手帮她把被子拉好,谁知刚有动作,床上的人就醒了。
“你谈完了?”温旎嘉的嗓音还带着点慵懒的鼻音。
傅砚舟看着她惺忪的睡眼,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嗯,起来吧,送你回去。”
“哦。”
两人走出办公室时,已过了下班时间,开放式办公区早已没剩几个人。
黑色迈巴赫驶出地下停车场。
温旎嘉手机开了一下午的静音,直到刚刚,她才发现微信里塞满了消息。
全是祝贺她入围金鹤奖最佳女主角的。
在这个颓靡的下午,金鹤奖的入围名单在网上已经讨论的热火朝天。
温旎嘉一一回复完,熄灭屏幕,将手机丢在一旁,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愁绪里。
傅砚舟侧眸看着她,“怎么了?”
“我入围金鹤奖最佳女主角了。”她闷声道。
“要拿奖了,还不开心?”
温旎嘉咬唇,嗔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年年入围年年陪跑,你都不知道每次与奖项擦肩而过,网上都怎么说我的。”
傅砚舟沉默,道:“网上的言论不必太在意。”
温旎嘉叹了口气。
话是这么说,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每次看到那些嘲讽的评论,心里还是会难受。
“我不想在意,但别人在意,如果早知道拿不到奖,我就不用每每盛装出席,落败离场。”
“在乎你的人不会介意,介意你的人不值得在乎。只凭着一个奖项的结果是没办法随意定义你的。旎嘉,坚持自己热爱的事,真正把你放在心上的人,只会心疼你的付出,根本不会介意你一次两次的失意。”
他话语温和,口吻清淡,没有任何说教,只有一种想托住她的沉稳。
两人相差七岁,在很多时候,他都像一个经验很足,耐心很好的导师。
温旎嘉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调侃:“我以为,你该是那种霸道总裁标配,劝我别担心,说一切有你,然后转头就默默搞暗箱操作,动用你的人脉和资源,下次就让我风风光光抱得大奖呢。“
“搞暗箱操作不难,”傅砚舟左腿慢条斯理地搭在右腿,“但人言可畏,人如果把自己架到不属于自己的高度,登多高就跌多重。”
“可每年走后门得奖的人不少,也没见他们登高跌重呢。”
“是有这种情况。”傅砚舟不否认,语气平静地承认,“各行各业都会有你说的这种捷径,靠着背景走快车道,一时风光无限。”
他转头看向她,目光深邃而认真,一字一句道:“不过我觉得,比起那些旁门左道得来的荣誉,无冕之王,更让人佩服。靠自己的实力征服观众,让大家记住你的角色,这种认可,比任何一座镀金的奖杯都更长久,也更有分量。”
无冕之王,好新奇的说法。
温旎嘉怔住,听着傅砚舟的话,心突然就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