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机,垂眸注视着温旎嘉半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整个人岿然不动,像一座沉默的高山。
从酒局上看到这消息起,他就再不能专心。
宝贝……
这样故意撩拨的话,只有温旎嘉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他说。而他,偏偏就吃这一套。
“少爷,是回玺梵吗?”前排的谨叔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轻声询问。
傅砚舟被打断思绪,眼底的波澜瞬间敛去,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他修长的手指收拢,将手机精准地放回中控储物盒里,动作利落,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谨叔,去申请航线。”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现在?”谨叔怔了怔,“咱们要去哪儿?”
傅砚舟:“新疆。”
谨叔:“……”
大晚上的,不开车回家,还要坐私人飞机去新疆,真会折腾。
次日。
窗外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蓝。
剧组驻扎的酒店房间里,窗帘拉得严实,只漏进些许微弱的晨光,落在铺着浅色床单的大床上。
温旎嘉嘤咛一声,睁开眼,眼尾还挂着未褪尽的睡意。
一夜没睡安稳,梦里全是傅砚舟冷着脸不说话的样子。
她强撑着眼皮,从被窝里坐起身,还没来得及揉一揉发胀的太阳穴,她的手就下意识地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
微信置顶没有新消息提示,仿佛石沉大海般安静。
臭男人,还不理我。
温旎嘉将手机扔回床上。
她感觉是真的,如果这次她还是迟迟不给傅砚舟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许他真的会一直这么冷着她,甚至……再也不理她。
“好烦啊。”她伸手狠狠薅了薅凌乱的长发。
抱怨归抱怨,工作可不能耽误。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快步走向洗手间。
在剧组,温旎嘉的口碑向来是顶好的。
圈里的艺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小脾气,迟到早退、耍大牌更是屡见不鲜。
可她从入行到现在,从未有过一次迟到记录。
对待拍戏,她更是透着一股近乎执拗的敬业。
冬天跳冷水、夏天穿棉袄,从不抱怨一句,台词也永远提前背得滚瓜烂熟。
知道剧组工作人员辛苦,隔三差五就自掏腰包请全剧组喝咖啡、吃甜点。
从同剧组演员到场务,没人不夸她一句“脾气好、会做人”。
抵达片场时,时针刚堪堪指向六点半。
天幕依旧沉得像块浸了墨的绒布。
远处的沙漠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轮廓模糊,透着股荒寒的静谧。
片场里早已忙活起来,灯光组架起大功率射灯,光束穿透雾气,在沙地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区域,工作人员们裹着厚厚的防寒服来回穿梭。
温旎嘉裹紧了身上的长款羊绒大衣,踩着长靴稳步走进片场。
她没多耽搁,径直去化妆间简单补了妆,换上戏服,便迅速投入到拍摄中。
她的状态极好,台词记得滚瓜烂熟,情绪切换自然流畅,两场戏拍下来几乎没NG。
导演看着监视器,忍不住频频点头,连声夸赞:“旎嘉今天状态不错,这条过!”
顺利拍完两场戏,天终于蒙蒙亮了些。
温旎嘉从取景的村子里走出来,立刻把方才脱下的厚大衣重新裹紧。
这里是沙漠地带,早晚温差大得惊人。
哪怕现在是九月份,白日里能热得人穿短袖,可一到黑夜,气温就断崖式下跌,能低到零下十度。
“嘉姐,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小林端着保温杯快步走过来。
温旎嘉伸手接过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两大口温热的红枣姜茶,胃里瞬间暖烘烘的,驱散了不少寒意。
她侧过头,见小林有些心不在焉,询问道:“你有话要说?”
小林被她看穿心思,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温旎嘉语气带着点打趣:“废话,认识这么久,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讨厌,嘉姐怎么这么说人家!”小林脸一红,带着点娇嗔的语气,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
他一个男生,做起这个动作来倒是半点不违和,反倒透着点憨厚的可爱。
温旎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娇嗔语气逗得浑身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故作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有话就快说,别来这套。不然我就要去旁边的休息棚补觉了。”
小林道:“嘉姐,我知道这旁边有个地方看日出很不错,咱们去看看?”
温旎嘉蹙眉:“现在?”
“你昨天不还说我别乱跑吗,今天干嘛要和我去看日出了?”
小林神色有一瞬凝固,讪笑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嘛,难得来一趟,总得拍点好看的照片呗。”
温旎嘉瘪瘪嘴,“不想去。”
去了有什么用,就算发给傅砚舟,他看了也不回她消息。
“哎呀,走吧走吧,拍完照回来再补觉也来得及。我多给你拍点好看的沙漠大片,到时候发微博,肯定没上热搜。”
小林挽住她的手臂,直接将人往外拽。
别看小林瘦瘦高高,像个女孩子一样,力气却极大。
“你慢点,我自己走……”温旎嘉无奈地叹了口气,脚下被他拖着,不由自主地往村子外面走。
她有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却发现小林的手劲儿大得离谱,自己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最后也只能任由他拉着,一步步朝着那片沙丘坡走去。
脚下的沙子松软,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分,格外费劲儿。
抬头望去,天边的橘红渐渐晕染开来,漫成一片温暖的霞光,映得沙丘轮廓都柔和了许多。
此时距离日出还有十分钟左右,正是等着看霞光漫过沙丘的好时候。
可温旎嘉现在没心思欣赏这些,她从小就不爱运动,体力向来不太好。
这沙丘看着不高,真爬起来却格外费劲,刚走了一半,她就气喘吁吁,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带着裹在身上的厚大衣都显得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