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浊对着不远处的萧凌夜和南宫策招了招手。两人见状,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姿态恭敬。
“介绍一下,”陈浊语气平淡,“这位是姜云娟女士,这位是谢棠女士。”
他又转向有些局促的姜云娟和警惕的谢棠,说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萧凌夜,夏国的第二执政;南宫策,龙组部长。”
姜云娟和谢棠听到这两个骇人的头衔,瞬间瞪大了眼睛,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大脑一片空白!第二执政?!龙组部长?!
这……这位陈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他的“朋友”竟然是这等通天的人物!
陈浊没给她们太多消化震惊的时间,对萧凌夜和南宫策说道:“我想请姜阿姨和谢棠去我家里,帮忙照顾冬儿,打理些家务。不过她们似乎有些顾虑,担心我是坏人。你们帮我担保一下。”
萧凌夜和南宫策虽然心中万分不解,陈浊为何会选中这对看起来落魄至极的母女,但陈浊的意志对他们而言就是最高指令,绝无质疑的可能。
萧凌夜立刻上前,亲切地拉住姜云娟粗糙的手,语气温和而郑重:“姜阿姨,您别紧张。我是萧凌夜,身份您应该知道。陈先生是我们最尊敬的朋友,他愿意帮助你们,绝对是出于真心和善意。请你们千万不要拒绝陈先生的好意,这或许是命运对你们的眷顾。”
南宫策也在一旁点头,神色严肃地保证:“陈先生为人,我们以性命担保。请二位放心。”
有夏国第二执政和龙组部长亲自作保,姜云娟和谢棠心中那点疑虑和不安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受宠若惊和难以置信的激动。
姜云娟连忙点头,声音带着颤抖:“愿意!我们愿意!谢谢陈先生!谢谢两位大人!”
陈浊带着陈冬儿、姜云娟、谢棠四人上了一辆车。
车内空间宽敞,装饰奢华。姜云娟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好的车,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身子绷得紧紧的。
而谢棠坐在柔软的座椅上,眼神更加复杂,她抚摸着光滑的真皮内饰,似乎勾起了某些尘封的、属于原本天之骄女的她的记忆。
陈浊看出姜云娟的紧张,便示意陈冬儿。小冬儿心领神会,立刻爬到姜云娟身边,奶声奶气地跟她讲起幼儿园的趣事,问她喜欢吃什么。
在孩子天真烂漫的话语中,姜云娟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车内气氛也变得融洽了一些。
车子并未直接驶向酒店,而是在一个大型综合性商场门口停下。
“陈先生,不是去吃饭吗?”姜云娟看着窗外繁华的商场,疑惑地问。
陈浊抱着陈冬儿下车,语气自然:“嗯,先给冬儿买两件夏天的小裙子,她衣服不够穿了。顺便,也给你们挑两身合适的衣服。”
“这怎么行!”姜云娟立刻拒绝,“陈先生,您已经帮我们太多了,这衣服我们不能要!”
陈浊故意板起脸,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你们以后要在我家工作,代表我的门面,总得穿得体面整洁些。不然,别人会怎么看我这个雇主?”
姜云娟想到陈浊那惊人的身份,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不敢再坚持,只好惴惴不安地跟着进了商场。
陈浊带着她们进了一家风格简约大方的服装店。姜云娟和谢棠虽然不再拒绝,但挑衣服时也只敢看那些最普通、价格最实惠的款式,不敢有丝毫逾越。
陈浊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爽快地付了钱,并让她们直接在店里换上了新衣。
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下那身破旧脏污的衣物,穿上干净合体的新衣服,姜云娟仿佛年轻了几岁,眉宇间的愁苦被冲淡了不少,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谢棠虽然面容被毁,但挺拔的身姿和梳理整齐的头发,也隐约能看出昔日的风韵。几人焕然一新,这才重新上车,前往真正的目的地——京都国宾酒店。
当气派恢弘、守卫森严的国宾酒店出现在眼前时,姜云娟的脚步再次迟疑了,她拉着陈浊的衣袖,声音发颤:“陈先生……这……这地方太高级了……我们……我们还是在外面随便吃点吧……”
这一天接收的善意和冲击实在太多,让她感觉如同踩在云端,极度不真实。
陈浊没有多劝,只是对女儿使了个眼色。陈冬儿立刻会意,像只快乐的小鸟,扑过去拉住姜云娟的手,撒娇道:“奶奶,快进去嘛!冬儿肚子好饿啦!里面的菜可香可香了!”
面对陈冬儿那纯真期盼的眼神,姜云娟的心瞬间软化,所有的推拒都化为了乌有,被她拉着,半推半就地走进了这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谢棠默默跟在后面,目光再次落在陈浊挺拔的背影上,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国宾酒店,牡丹厅。
萧凌夜早已安排妥当,直接将他们引至名为“牡丹亭”的宴会包间。包间极大,足有两百多平,装修极尽奢华却又不落俗套,古典与现代完美融合,处处彰显着尊贵与气派。
除了陈浊依旧面色如常,其他几人,心中都难免有些震撼。
众人落座后,服务生开始有序地上菜。
佛跳墙、开水白菜、文思豆腐、东坡肉、黄焖鱼翅……一道道精致如艺术品的国宴代表菜琳琅满目,摆满了巨大的旋转餐桌。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起初,姜云娟和谢棠还十分拘谨,拿着筷子不知该从何下手。但在陈浊温和的示意和陈冬儿不断的夹菜下,加上腹中确实饥饿,两人也渐渐放开了些,开始品尝这从未想象过的美味。
席间气氛渐渐热络,陈浊与姜云娟闲聊起来,看似随意地问道:“姜阿姨,之前听您提过,老家是江南的?怎么后来到京都来了?”
几杯饮料下肚,又感受到了陈浊毫无架子的真诚,姜云娟的防备心降低了许多,她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唉,说来话长……以前啊,我和我老伴是在京都一个大户人家里做佣人的。”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主家就把我们给辞退了。没办法,我们只好回了他在江南的老家,靠着打零工、做点小工勉强糊口。”
她眼神黯淡下来:“大概是七八年前吧,有同乡说外地有个工地工资高,活也轻省,他就跟着去了。临走时说赚了钱就回来,可这一去……就再也没了音信。我托人打听过,都说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后来,我在街上遇到了棠棠。”她怜爱地看了一眼沉默的谢棠,“这孩子命苦,不知道遭了什么大难,脸毁了,嗓子也说不了话,一个人在街头流浪。我看她可怜,就收留了她,我们娘俩就这么相依为命。”
“再后来……我查出了肝癌。”姜云娟抹了抹眼角,“都说京都的医院最好,能治好。我们娘俩就一咬牙,把江南那间老破房子卖了,凑了钱来京都治病。谁成想……这病就是个无底洞,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病却没见好,最后……最后就只能流落街头,靠着那点善心人的施舍,苟延残喘……” 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
陈浊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思绪复杂。他几乎可以断定,姜云娟口中那个“大户人家”就是京都陈家!
他们不仅偷换了他的身份,为了掩盖真相,更是狠心将他的亲生父母驱逐出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陈国栋,仅仅是让他破产,疯癫还是太便宜他了。
而陈浊亲生父亲的失踪,恐怕也并非意外,需要让龙组去仔细查探一番。
他压下心中的冷意,温声安慰道:“姜阿姨,别难过了。苦日子都过去了。您看,我们冬儿就是个有福气的小福星,您以后跟着她,一定会享福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姜云娟听着这暖心的话语,看着身边乖巧可爱的陈冬儿,再想到这一天如同梦幻般的际遇,泪水再次涌出。
但这次,更多的是苦尽甘来的酸楚与对未来的期盼。她用力地点着头,仿佛要将前半生所有的苦难都甩掉。
她真的不敢相信,在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命运竟然慷慨地为她打开了另一扇充满光明和温暖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