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星空幼儿园校长办公室。
戴着黑框眼镜的林校长正襟危坐,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一大早接到区教育局领导的亲自来电,说江南沈氏集团的总裁要来幼儿园参观考察,这让他既感荣幸又压力山大。
沈氏集团,那可是资产数千亿的庞然大物。
门被轻轻敲响,随后推开。
林校长立刻堆起最热情的笑容站起身,然而当他看清来人时,笑容不由僵了一瞬,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惊艳。
进来的女子,容颜绝美得不似凡人。尤其是那股子清冷高贵、仿佛与生俱来的疏离气质,让林校长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她身后跟着一位面容冷峻、气息沉稳的年轻女子,显然是保镖或助理。
“欢迎沈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林校长连忙绕过办公桌,热情地伸出手。
然而,他伸出的手却落了空。沈烟身后的追影上前半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中间,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沈烟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开门见山,声音清泠如玉:“林校长,不必客套。我来,是想给贵园捐一笔款,用于改善教学设施和孩子们的伙食。”
林校长心头一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哎呀!沈总真是热心教育事业,回馈社会!我代表全园师生感谢您!不知沈总打算捐赠多少?”
“一百万。”沈烟报出一个数字,随即话锋一转,“但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只要不违反规定,我们一定尽力配合!”林校长拍着胸脯保证。
“我希望,能以‘生活老师’的身份,进入你们大三班,照顾孩子们几天。只是体验,不会干扰正常教学秩序。”
“啊?”林校长彻底愣住了,嘴巴微微张开。捐一百万,就为了来当几天生活老师?
这……这是什么新型的富豪体验生活的方式?
生活老师虽然不像主班老师要求那么严格,但毕竟涉及孩子,身份核查和背景调查是必须的,让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直接接触孩子,风险不小。
沈烟将他的迟疑看在眼里,以为他为难,也不多解释,只是再次开口:“五百万。可以吗?”
林校长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睁大,所有的迟疑和风险评估在“五百万”这个数字面前烟消云散!
“可以!当然可以!沈总您真是太有爱心了!我这就安排!”林校长忙不迭地答应,生怕对方反悔,立刻拿起内线电话,“赵老师吗?请你马上来一趟校长办公室!”
很快,大三班的主班老师赵晴匆匆赶来。
她是一位看起来温柔而有耐心的年轻女教师。看到沈烟时,她也明显怔了一下,被对方的美貌和气质所慑。
“赵老师,这位是沈总,沈氏集团的总裁。沈总热心公益,想近距离关怀我们的孩子,特意要求去你们大三班体验几天生活老师的工作。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沈总,满足沈总的一切合理要求,知道吗?”
林校长郑重其事地交代,特别强调了“沈总”和“一切合理要求”。
赵晴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恭敬地对沈烟点头:“沈总您好,我是大三班的班主任赵晴。欢迎您。”
沈烟知道眼前这位就是照顾冬儿日常的老师,冰冷的神色稍微缓和,语气也放软了一些:“赵老师,不必客气。我只是想体验一下照顾孩子的感觉,绝不会打扰你的正常教学,给你添麻烦。”
赵晴听她这么说,又见她态度还算平和,点头道:“好的,沈总请跟我来,我带您去班级。”
走在通往大三班教室的走廊上,沈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步棋,是昨夜与李芊芊通话后,那个咋咋呼呼的“军师”极力怂恿的。
昨天夜里,她动用了沈氏总裁的特权,让助理朱朱以最快速度查清了陈浊在京都的基本信息。
教室门推开,孩子们嬉闹的声音扑面而来。
阳光洒满室内,彩色的墙绘,矮矮的桌椅,堆积的玩具,充满了童真与生机。
赵晴拍了拍手,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小朋友们,安静一下。这周,我们原来的生活王老师家里有事,暂时请假。这位是新来的沈老师,她会代替王老师照顾大家几天。我们鼓掌欢迎沈老师好不好?”
“好——”孩子们拉长了声音,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那个漂亮得不像真人的“沈老师”。
沈烟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就锁定在了靠窗边那个穿着碎花裙子、扎着马尾辫、小脸粉嘟嘟的女孩身上。
冬儿……
她的呼吸一滞,心脏仿佛被一只温暖又酸涩的手紧紧攥住。
是她!模样还是星源大陆时候,但明显长大了,更加玉雪可爱,面色红润,眼神清澈灵动,被陈浊照顾得很好。
赵晴示意沈烟做自我介绍。
沈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的哽咽和眼眶的酸意,她缓缓走到孩子们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孩子们齐平。她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陈冬儿身上。
“大家好,”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其轻柔,“我叫沈烟。接下来的几天,我会作为生活老师,和大家一起玩游戏,照顾大家。希望我们……能玩得愉快。”
她说完,教室里安静了一瞬。孩子们似乎也被这位漂亮老师温柔的声音安抚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带着一丝惊讶和怀念的童音响起:
“沈老师,你的名字和我娘亲的名字一样哎!”
是陈冬儿。她歪着小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纯真的好奇,还有一丝……沈烟几乎不敢深想的、对“娘亲”这个称呼的本能亲近。
这句话,像一把最温柔的钝刀,猝不及防地捅进了沈烟的心脏最柔软处,瞬间鲜血淋漓,痛彻心扉,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罪恶的慰藉。
我的女儿……我抛弃了你百年,让你自幼失恃,可你……竟然还记得“娘亲”,甚至会对一个同名的人,流露出这样的关注……
巨大的愧疚与心酸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借着疼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尽可能温暖、不吓到孩子的笑容。
她站起身,走到陈冬儿面前,再次缓缓蹲下,平视着女儿清澈的眼眸,声音轻柔得如同梦呓:“是吗?那真巧。不过,沈老师只是老师。你的娘亲,一定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对不对?”
陈冬儿用力地点点头,小脸上掠过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淡淡的忧伤,但很快又被孩子的乐观取代:“嗯!我只有一个娘亲!虽然爹爹说,娘亲去了一个很远很远、很美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沈烟心上。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娘亲回来了!娘亲就在你面前!
但她不能。她现在是“沈老师”,一个陌生人。
她只能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下,继续用温柔的语气试探:“沈老师记住了,冬儿只有一个最爱的娘亲。那……沈老师可以跟你做好朋友,和你一起玩吗?就像和其他小朋友一样。”
陈冬儿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语气又特别温柔的“沈老师”,孩子天生的直觉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亲切。
她绽开一个大大的、毫无阴霾的笑容,用力点头:“当然可以呀!沈老师,你好漂亮!比我见过的所有阿姨都漂亮!”
孩子纯真的赞美,像一道微光,照亮了沈烟心中那片愧疚与痛苦的黑暗。
她忍不住伸出手,极其轻柔、带着无限珍惜地,摸了摸陈冬儿细软的发顶。
“冬儿也很漂亮,很可爱。”她轻声说,眼中水光潋滟,却终究没有让泪水落下。
这一刻,她不再是魔族女帝,也不是沈氏总裁。她只是一个,以最笨拙、最小心翼翼的方式,终于触碰到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的……卑微母亲。
咫尺之间,却是以“沈老师”的身份。
天涯之远,却终于听到了女儿的声音,触碰到了她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