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星海同程
第一章:根脉向远
立春的风掠过黑石山的山脊,吹进“星际联合实验室”的档案室。赵磊正整理着一叠泛黄的纸——那是王大哥当年的窑厂日记,纸页边缘已经发脆,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有力。他翻开其中一页,1987年的惊蛰,王大哥写:“今日试烧新砖,掺了后山的红土,砖面竟有星点闪光,像把星星揉进了泥里。”旁边画着个简单的星轨图案,与后来在比邻星b发现的红土纹路惊人地相似。
“原来缘分早有伏笔,”赵磊将日记放进恒温档案盒,盒内还躺着第一块星纹砖的残片、根脉网的初代芯片、孩子们画的第一幅跨星合作画。这些物件按时间排列,像串起两个星球的项链,“得让后来人知道,这一切不是凭空来的,是从一抔土、一窑火开始的。”
档案室的墙上,挂着幅巨大的《根脉生长图》。林薇用十年时间完成这幅画,底色是黑石山的黄土与比邻星b的红土混合的颜色,根脉网的线条从画的左下角(标注着“1987年·黑石山窑厂”)延伸至右上角(标注着“2077年·星河共同体”),线条上点缀着无数个小人剪影:王大哥弯腰烧砖、守山老人抚摸星纹砖、赵磊调试根脉网、丫蛋和孩子们挂灯笼……每个剪影旁都有日期,像树的年轮,记录着生长的痕迹。
“这画用了矿物颜料,”林薇正在给画框补漆,颜料里掺了黑石山的陶土和异星的晶体粉,“再过百年,颜色只会更温润,就像老物件越养越有味道。”她指着画中根脉网线条的分叉处:“这里对应着第一次跨星通讯成功,那里是双星球教育系统启动,每个分叉都是一次成长。”
丫蛋如今已是“星际文化交流中心”的负责人,她带着一群新的孩子,在档案室的互动屏上拼“根脉拼图”。拼图的碎片是不同时期的关键物件:星纹砖、晶体通讯器、跨星共生苗……孩子们把碎片拼在一起,屏幕上就会浮现对应的故事。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拼出星纹砖时,屏幕上立刻播放王大哥烧砖的影像,老人的声音带着烟火气:“砖要烧透,人心要焐热,都是一个理。”
“这是给根脉网的家谱,”丫蛋帮孩子扶正拼图,“让他们知道,我们从哪来,要到哪去。”她特意在拼图的中心,留了块空白碎片,“这是给未来的,等着孩子们去填满。”
守山老人已经九十多岁了,耳朵有些背,却总爱坐在档案室的老藤椅上。他怀里抱着那个陶制的“记忆罐”,罐里装着王大哥用过的窑铲、异星的第一捧红土、孩子们送的手绘星图。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老人脸上,他眯着眼,仿佛又看见年轻时的王大哥,在窑厂的火光里挥汗,砖窑的烟像条白丝带,在蓝天下飘向远方。
“都接上了,都接上了,”老人喃喃自语,手指在罐壁上摩挲,那里刻着根脉网的纹路,“王小子,你看这网,比窑厂的烟长得远,都到星星上去了。”
叶秋带着年轻的科学家们,在实验室的地下层调试“根脉网拓展系统”。屏幕上,一条虚拟的线路从地球出发,穿过小行星带,向着更远的“开普勒-452b”延伸。系统正在模拟信号传输——地球的唐诗、黑石山的民歌、孩子们的笑声,经过加密处理,化作一串脉冲信号,在虚拟星图上跳跃前进。
“预计十年后,根脉网能覆盖到开普勒星系,”叶秋指着信号抵达的光点,“到时候,那里的红土也能种上‘星际苗’,那里的孩子也能听到黑石山的故事。”年轻的科学家们在一旁记录参数,其中有位来自台湾的姑娘,笔记本上贴着奶奶给的阿里山茶叶包,“我奶奶说,要让茶叶的香味,跟着根脉网走得远些。”
春分那天,“根脉网拓展奠基仪式”在黑石山举行。赵磊揭开了纪念碑的幕布——碑体是用王大哥当年烧的星纹砖与异星的晶体砖拼接而成,正面刻着“根脉无界”,背面是星纹与汉字的“和”字。守山老人颤巍巍地按下启动键,一束激光从碑顶射出,直冲云霄,与太空中的根脉网卫星呼应,在天幕上投射出巨大的根脉图案。
“这束光,是王大哥窑里的火变的,”赵磊对着话筒说,声音有些哽咽,“是黑石山的土、比邻星的红、两岸的情,一起点燃的。”台下,台湾的茶农、非洲的工匠、异星的AI代表(全息投影)站在一起,掌声像春雷,滚过黑石山的山谷。
仪式结束后,孩子们在纪念碑旁种下新的“星际苗”。这一代的幼苗,根须更壮,叶片上既有地球的叶绿素,又有异星的荧光素,在阳光下绿得发亮,在暗处又泛着蓝。丫蛋教孩子们给幼苗系上红绳,“这是牵挂的线,”她说,“让苗儿记得,根在地球,也在星星。”
林薇的新画《根脉向远》就挂在纪念碑的展厅里。画中,根脉网的线条像条银色的河,从黑石山的窑厂流向星空,河面上漂浮着星纹砖、晶体灯、茶叶包、共生苗;王大哥的窑火与比邻星的光在河两岸对映,守山老人的藤椅、赵磊的控制台、孩子们的拼图在河岸边依次排开;画面的尽头,无数颗星球像串珠,被根脉网的线串起,每颗星球上都有一盏灯,亮得像黑石山的星星。
“这画要随着根脉网一起走,”林薇在画的角落写下日期,“2078年,根脉向远,我们同行。”
当夜幕降临,实验室的灯光与黑石山的星光连成一片。赵磊站在档案室的窗前,看着那束从纪念碑射出的激光,在夜空中划出明亮的轨迹。他知道,这轨迹会像王大哥窑里的烟,像根脉网的线,像孩子们种下的苗,一直向远方延伸。而那些藏在星纹砖里的故事、那些融在根脉网中的情感、那些刻在纪念碑上的承诺,也会跟着这轨迹,在星海里生长,在时光里永恒。
就像王大哥在日记最后一页写的:“土是根,火是魂,根扎得深,魂才能走得远。”如今,这根已经扎进了星河,这魂正在宇宙间回响,而他们,不过是沿着根脉前行的赶路人,带着初心,向着更远的星海,一步一步,稳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