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线)
苏氏集团顶楼的会客室,四面落地窗将城市天际线尽收眼底,阳光炽烈,却驱不散室内凝滞的冰冷空气。苏既望背窗而立,身影在光晕中勾勒出冷硬的剪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裤口袋里的手机边缘,那里面存放着那条足以颠覆一切的短信证据。
他没有选择在办公室,而是定在这个相对中性的会客室,意图不言自明——这不是一次商务会谈。
门被轻轻推开,白雪谏款步走入。她穿着一身香槟粉的定制套裙,妆容精致,步履从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略带疑惑的优雅微笑。
“既望哥,这么急找我过来,是项目有什么新进展吗?” 她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声音温软,目光坦然,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寻常的会面。
苏既望缓缓转过身,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她脸上,没有寒暄,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切入核心,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审慎:
“五年前,君悦酒店。文砚知离开之前,你知不知道些什么?”
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白雪谏脸上完美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眼底深处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慌乱,如同受惊的鱼儿瞬间潜入水底,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光影错觉。但她迅速调整过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巨大惊讶和淡淡委屈的神情,她微微睁大了那双精心描画的眼睛,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既望哥……你……你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轻轻蹙起秀气的眉,像是被误解的孩子,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你是在……怀疑我吗?”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姿态显得真诚而无辜:“那天下午,我只是按照白叔叔的吩咐,去给你送那份需要紧急签字的补充协议而已。我在你套房门口等了会儿,正好看到文小姐从里面出来,脸色……非常难看,走得很快。”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恳切,甚至带着点后怕的担忧:“我当时还觉得奇怪,想跟她打招呼她也没理。后来……后来就听说她离开了。我还担心了好久,是不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的表演几乎天衣无缝。表情、语气、肢体语言,每一个细节都精心雕琢,将一个偶然撞见尴尬场面、心怀善意却无辜被牵连的局外人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若在以往,苏既望或许真的会被她这番情真意切的表演所迷惑。
但此刻,他心中已有定论。那条冰冷的短信,保洁员的证词,记忆中那丝诡异的香水味,都像探照灯一样,将他眼前的迷雾照得透亮。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她最初那一闪而逝的慌乱,也看穿了她此刻极力掩饰的、眼底深处那抹极力压制的戒备和计算。她的辩解越是完美,就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苏既望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那目光没有任何温度,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最阴暗的角落。这种沉默的、极具压迫感的审视,比任何疾言厉色的质问都更令人心惊胆战。
白雪谏在他的注视下,脸上的委屈渐渐有些挂不住,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轻轻捏住了手包的链条。她强作镇定地移开视线,望向窗外,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失落和自嘲:
“我知道,因为家里的关系,因为我……可能对你存过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让你一直对我有所芥蒂。但既望哥,我白雪谏再不堪,也不会去做那种背后挑拨、搬弄是非的小人。文小姐的离开,我也很遗憾。”
以退为进,顺便点明自己曾经的“爱慕”,暗示苏既望可能因偏见而误解她。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
苏既望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冷、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洞悉一切的嘲讽和冰冷的厌恶。
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如冰珠砸落:“最好如此。”
他没有反驳,没有揭露,只是留下了这三个充满警告和未尽之意的字。点到即止,打草惊蛇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已经从她的反应中,得到了最终的确认。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拉开会客室的门,迈步离开。高大的背影决绝而冷漠,没有一丝留恋。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白雪谏独自站在空旷华丽的会客室中央,脸上所有伪装出来的委屈和无辜,在门合上的瞬间,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精致的脸庞阴沉下来,眼底翻涌着被窥破秘密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起疑了!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仅仅是猜测,还是……掌握了什么?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她必须立刻行动,抹平一切可能的痕迹,绝不能让他查到确凿的证据!
而门外,苏既望大步走向电梯,面色冷峻如铁。眼底深处,是压抑到极致的、即将喷薄而出的风暴。
她的表演,彻底点燃了他心中最后的耐心。
对峙结束。
狩猎,正式开始。
(第九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