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寒酸的妇人哭声凄厉至极:
“宋小侯爷您要为民妇做主啊!!
小妇人有天大的冤屈!”
宋渊眸色微凉,认出了那妇人!是那日,差点拦了游街的那一个!
“哦?什么天大的冤屈?”
那小妇人心中一喜,急忙叩拜:
“小侯爷,民妇本是云州人,乃是二甲头名进士张谦的定亲之人!
如今张谦高中,竟想与小妇人退亲,小妇人冤枉啊..”
宋渊皱眉:
“如此负心汉,你既知了他真面目,该欢喜才是!”
小妇人:???
人言否?
周围百姓:....
额,怎么不算有道理呢....
那小妇人神情错愕了半晌...
就连从后头赶过来的张谦都懵了...
半晌,那小妇人才哀哀的道:
“小侯爷您不能如此说啊,难不成小侯爷也和他官官相护?
如此狼心狗肺之人,民妇不该告他吗?”
宋渊皱了皱眉:
“既如此,你该告到京兆尹才是...”
那小妇人立马做出一副于心不忍的姿态:
“小妇人一心与他过日子,自是不想毁了他的功名...
若是告到了京兆尹府...他,他怕是会被除名...”
宋渊无语...
合着都是好人,就他一个坏人呗...
那妇人刚说完便被张谦打断。
张谦上前一步冲着马上宋渊行了礼:
“张谦在此给小侯爷赔罪!高氏女所说不实,我与她确有定过亲!
可在我第一次乡试未中之时,高氏的父亲便与我退了亲事...”
百姓们齐齐发出了一声哦...
合着是看人家高中了又贴上来了!!
那妇人听了此话更是委屈的一双眼睛都红了:
哀哀的喊了一声:
“张郎....”
“人家不过是个小妇人,如何敢忤逆父亲...
人家为了你,绝食三日,让父亲同意了你我的亲事。
一路追随你入京...你怎可如此狠心..”
那张谦恶心的一甩袖子:
“呵!分明是我去年乡试中了解元,你父亲才后悔,让你哭求于我!
若你高家本分,于我落寞时不弃,我高中 自也不会弃你!!
既是你高家不仁义,我张谦断不会咽下这口夹生饭!”
百姓中立马分了两派!
一派站高氏,只觉这妇人一路进京实在可怜,定是一片真心!
为了张谦绝食,实在至情至性,张谦不该因其父埋怨高氏。
也有一部分百姓认为高谦无错!
这种逢高踩低之人谁遇着了都会恶心,高家定是看中了张谦的才学,才反悔的。
宋渊在马上打了个哈欠...
他已经开始无聊了,要是这种小事都要找他这个状元,那他还是不考为妙!
清官难断家务事,宋渊调转马头便要离开。
哪知,那小妇人却铁了心不肯让宋渊走,竟又拦了过去。
这一次,宋渊眼里的不耐变成了冰冷。
“滚开!!”
那小妇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冰冷的字眼是从这少年嘴里说出的。
她立马跪了下去:
“小侯爷,求求您为民妇做主啊!!”
宋渊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既恨张谦负她,又不肯毁了张谦的功名,便要拿他做筏子??
宋渊冷哼一声:
“既如此,本侯倒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高氏见宋渊乐意管,立马来了精神。
宋渊问道:“三年前,你父亲退亲,你可有与张谦表明自己的决心?”
高氏眼神闪烁了一下:
“民妇被父亲关在了家中不得出...”
另外一边,张谦气的涨红了脸:
“撒谎!高氏,你怎品性如此恶劣!”
他哪怕一辈子不娶,也断不能娶此女为祸家族!
高氏低了头:
“张郎,我愿发毒誓...你要信我啊...”
宋渊又道:
“这三年间,你可私下见过张谦,可有赠与他考资?”
高氏身形僵硬了一下,摇了摇头,有些心虚..
谁能知道那张谦走了狗屎运...
宋渊又继续道:
“既你心中仍认定与他定了亲事,可有做些鞋袜,缝补衣服给他?”
高氏脸色更难看了...
宋渊没忍住气笑了:
“所以,是谁给你的脸?让你胆大妄为的觉得本侯会给你做主??”
高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可是,她确实后悔了啊...她又做错了什么?
谁不想得嫁高枝??
众百姓这才反应了过来!
再一打量张谦,衣物边角还有缝补的痕迹,明显清贫..
是啊,若高氏真有意于张谦,这三年二人毕竟多有来往!
定然会帮张谦缝补衣物,亲手做些鞋袜之类的...
可如今就太明显了,这女子的喜欢全在这张嘴上了...
那妇人还想喊渊,宋渊腰间的剑猛的一掷,停在她面前。
“滚!今日本侯不想杀人!”
宋渊的马已经走出了很远,张谦对着宋渊的背影拜了拜,随后恶狠狠的瞪向高氏:
“高氏,看在你我同为乡里的份上,我才容忍你!
若你再败坏我的清誉,我必不饶你高家!”
说罢,张谦甩袖而去!
只剩下那妇人浑身颤抖好似被抽走了魂!
她分得清真和假,刚刚那个宋渊是真的想杀她...
夜里,宫中突然有小太监入了青州王府,把宋渊请到了宫中!
静谧的书房内,端坐两人!
首位坐着的自是当今皇上,武德帝!
武德帝左侧首位,一人佝偻着腰,满脸憔悴,不是太子又是哪个?
宋渊皱着眉上前,给武德帝行了跪拜大礼,而后起身站在了右侧。
那架势,从头到尾压根没看太子一眼!
武德帝想开口,太子却摇了摇头!
既未尽为人父之责,怎敢享为父之尊?
武德帝幽幽叹了口气,指了指宋渊:
“行了,坐下说!!”
三人静坐半晌,宋渊尴尬的开了口:
“是在玩谁说话谁是小狗的游戏吗?”
武德帝:???
太子:???
武德帝直接一鞋底子抽了过去!
这个小犊子,特娘的,简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气氛一松,武德帝这才开了口。
“宋渊,事到如今,你的身份也是时候公开了!
今日来,是叫你心里有个准备!”
宋渊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而后淡淡的道:
“不入东宫!”
太子嘴角有一抹苦涩,却又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不过,这也在他和皇帝的考虑之内!
武德帝早便知是这样的后果,继续道:
“除此之外,今日还有一件事要与你商议!”
又停了许久,武德帝才开了口。
“我赵氏,起源于越州!”
宋渊:....
“您要不然长话短说呢??”
啪!!终究是另外一个鞋底子也抽了上来...
宋渊无语,他可能这辈子与大鞋底子有不解之缘...
武德帝继续道:
“吾赵氏宗族世代务农,憨厚勤恳!
然,至你太祖父一代,遇百年大旱,生计难继!
为一家人之口粮,你太祖父不惜借地主之钱粮!”
武德帝声音沉了沉:
“然,那些地主行的便是鱼吞虾米之事?
似那吸血的黑蛭,硬生生吸断了我赵家的脊梁!!”
太子在一旁咳嗽了数声,他模糊的记得...
那时,一口水都是要求来的...
甚至他还见祖父偷偷咽过尿...
幼时的他很是好奇,有一日也咽了,苦涩....令人作呕...
那尿的滋味,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那阴影,是一辈子忘不掉的...
尊贵如太子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