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烬的本家,楚家。
那个在多年前被满门抄斩,从世上被抹去所有痕迹的楚家。
房间里的其他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一瞬间的变化。
“司马烬……”苏青檀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关切。
司马烬没有说话,他只是抬起眼,看着那名单膝跪地的探子,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你确定,他姓楚?”
“确定。”探子回答得十分干脆,“这是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核实到的信息。这位守陵人很少与外人接触,宫中知道他姓氏的人也寥寥无几。”
“知道了,下去吧。”司马烬挥了挥手。
探子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司马烬将目光转向王大锤:“王捕头,你再把那位……那位守陵人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
王大锤点了点头,他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将老太监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他说,‘告诉司马大人,故人之子,当有此助。老奴,只是个守陵人。’”
故人之子……
当有此助……
司马烬在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
现在,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这位神秘的守陵人,这位姓楚的老太监,必然与他的家族有极深的渊源。他口中的“故人”,指的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父母,甚至是祖父母。
所以他才会出手相助。
但他为什么不直接现身?他知道些什么?当年楚家灭门案的真相,他是否知情?
一个个巨大的谜团,接踵而至,压在司马烬的心头。他感觉自己离那个尘封了十数年的真相,又近了一步,但眼前依旧是迷雾重重。
“他为什么要帮你?”苏青檀问出了关键。
“我不知道。”司马烬摇了摇头,“但他知道我是谁。他认识我的母亲。”
这是一个肯定句。
他可以确定,这位守陵人,是友非敌。这是一个潜藏在皇宫深处,意想不到的助力。
就在这时,府邸的管家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有些紧张。
“大人,宫里来人了。”
众人皆是一怔。
司马烬站起身:“人在哪里?”
“已经请到前厅了。”管家回答,“是三皇子殿下身边的人。”
三皇子?
司马烬眉头微皱,他与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迈步向前厅走去。
前厅里,一名身穿内官服饰的年轻太监正端坐着喝茶。他见到司马烬进来,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杂家见过司马大人。”太监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
“公公客气了。”司马烬回了一礼,“不知公公前来,有何要事?”
太监从袖中取出一份制作精美的请柬,双手递了过来。请柬是赤金底色,上面用云纹镶边,显得贵气十足。
“三日后,乃是陛下五十大寿。陛下将在宫中大设宴席,与群臣同乐。”太监说,“三皇子殿下特意嘱咐杂家,务必将请柬亲手交到司马大人手中。”
司马烬接过了请柬。
“殿下还交代了一句话。”太监看着司马烬,加重了语气,“殿下说,司马大人如今已是神捕司副指挥使,为朝廷栋梁。此次寿宴,事关国体,还望司马大人务必作为陪同,届时一同出席,切莫推辞。”
这句话,已经不是邀请,而是命令。
三皇子这是在告诉他,也是在告诉京城的所有人,他司马烬,是三皇子的人。
“下官,遵命。”司马烬面无表情地回答,“请公公代我谢过三皇子殿下。”
“好,话和请柬,杂家都已送到。”太监的目的达到,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杂家还要去别处传旨,就先告辞了。”
“公公慢走。”
司马烬亲自将太监送出府门,看着对方的轿子远去,他才转身回到了屋里。
他摊开手中的请柬。
赤金的底色上,用工整的楷书写着寿宴的时间和地点。
苏青檀和王大锤都围了过来,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这是鸿门宴。”苏青檀直接说道,“灰衣人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布置了那么久,他真正的目的,一定就在这场寿宴上。他会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
“我知道。”司马烬看着请柬,目光深邃。
“那你还去?”王大锤急了,“大人,这太危险了!咱们可以称病不去!”
“去,必须去。”司马烬的回答斩钉截铁。
他合上了请柬,手指在赤金的封面上轻轻敲击着。
他知道,苏青檀说得没错。这场寿宴,就是灰衣人准备已久的最终舞台。那个所谓的“献祭仪式”,极有可能就会在万众瞩目之下降临。那将是他与灰衣人,与二皇子,与所有敌人的最终决战之地。
那里,有为他准备好的陷阱和杀局。
但是,那里,也同样有他想要的一切答案。
灰衣人的真面目,二皇子的最终阴谋,还有……那个姓楚的守陵人。
司马烬有一种预感,这位神秘的守陵人,一定也会出现在寿宴上。他送出“九转还魂草”,就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邀请自己,去往那个最后的战场。
他退无可退,也不想退。
司马烬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外面的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他握紧了手中的请柬。
他对着身后的苏青檀和王大锤说道:“让所有人,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