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五行抬头望去,只见云霄中已经多了两道身影,其中一道手里似乎还提着个人,他定睛一看,才发觉那是姜云升。
这小子到底犯了什么事,竟让萧衍这个老东西出手亲自抓住他?
郑五行想不明白,但现在姜云升已经和他剑阁有了牵连,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加上徐如狗方才的姿态引起了他的不快,给足了萧衍面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剑阁是天策府呢!
“这一声前辈老夫愧不敢当,倒是你,天策公,好大的威风,一来我剑州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捉拿我剑阁弟子。怎么,你也想在这乱世中分一杯羹?”
这番话可谓是毫不留情面,让带笑而来的萧衍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郑五行,而后想起陈安手上的姜云升,哭笑不得道:“前辈,萧某可不知你剑阁何时多出了个弟子。”
剑阁与寻常江湖门派不同,作为历代梁帝手中最锋利的剑,每代弟子的名录都是在朝廷那里备案的,也正因如此,才没有人敢打着剑阁的名义行事。
作为大梁开国以来唯一的异姓国公,萧衍自然看过名录,那上面可没有一个叫姜云升的弟子。
郑五行却不管这个,冷视着他,“我剑阁招收弟子何时由你过问了,老夫说有那便是有。”
太白剑圣虽不是他剑阁的人,也与剑阁有着诸多渊源,既然姜云升受了剑圣真魂留下来的机缘,那便是他剑阁的弟子。
剑阁最是护短。
无论姜云升承不承认,他今日都要保下这小子。
郑五行说话间,气势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大有一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模样。
这般变化倒让萧衍一愣,让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梁帝与陈安的看重,郑五行寸步不肯让的态度,都让他对姜姓少年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他忽然有些后悔将人让给了陈安,但他说出的话又不可能反悔,眼见郑五行大有叫出其他潜修的五代弟子的姿势,萧衍连忙摆手,示意自己前来可不是为了姜云升。
“郑前辈误会了,萧某可不是为了这少年而来,只不过是想接回我那有些调皮的女儿。”
人都已经让给了陈安,萧衍可不愿背这个锅,连忙往后靠去,让出几个身位,使陈安彻底露出脸来。
陈安执掌镇远司,大多时间居于幕后,使得自身的气息也变得极为阴冷,若不细细观察,怕是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号人存在。
陈安像丢垃圾似的将姜云升扔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望着郑五行。
郑五行掂量了许久,才终于记起来这位是替梁帝做那些见不得光之事的司主,面色有所缓和。
不过还是未曾搭理他,而是走上前去将姜云升扶起,责怪道:“你怎得又招惹到这位司主大人了?”
虽是责备,但姜云升却从话音里听到了许些担忧,不禁让他一怔。
这位老前辈,似乎真的将他当成剑阁的弟子看待了?
他不敢隐瞒,只得如实道:“弟子也不知,刚想下山去镇上买点东西,就被这位司主大人捉了过来。”
姜云升虽然不知郑五行的态度为何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天策公与镇远司司主亲至,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这二位好像还是刻意为他而来。
既然郑五行愿意用剑阁护住他,他便扯了这面大旗,至于这份恩情,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日后有机会再报答就是了。
说起来,姜云升也是一脸懵,自己不过刚走到小镇上,准备绕路前往蜀州,忽然间感觉天旋地转,待到意识恢复后,才发现自己这位陈司主用无上手段捉到天上了。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不就是没答应梁帝的条件吗,何须要让这些大人物来折磨自己?
郑五行听到姜云升的回答,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既然姜云升领了这个情,今日他就必须得护住这小子。
不为别的,只为日后能为剑阁争取一丝生机。
他信步向前,将姜云升牢牢护在身后,同时祭出了一柄古朴无光,厚重中带着沧桑气息的剑。
排名第五的神剑——无相!
“萧国公、陈司主,你们也听到了我门中弟子的话,是否要给我剑阁一个交代?”
郑五行大义凛然,即便面对两位实力都比他高的人,也是寸步不让。
剑阁只有刚过易折的剑,还从来没有委屈求全的剑仙。
阁主不在,他便是剑阁明面上的最强者,无论是谁过来,他都要展现出剑阁的霸气。
这样,才能打消一些人暗地里的觊觎。
面对如此态度的郑五行,萧衍和陈安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他们也没想到,郑五行竟会如此护住这个少年,甚至到了不惜与他们为敌的地步。
陈安歪头看着萧衍,似乎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萧衍一耸肩,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本公只是来带走女儿和部下的,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开玩笑,人他得不到,还想让他承担郑五行的怒火,这种没有好处的事情他可不干。
哪怕是手足也不行!
陈安收回目光,与郑五行的对在一起,冷言道:“交代?这样吧,不如我替你们剑阁杀了徐胜,也好给陛下个交代。”
本乐于看热闹的萧衍立马就不干了,这是什么话,给不了剑阁交代就要拿他的部下开刀?
他还没走呢!
萧衍无奈的看向陈安,挥手示意徐如狗赶紧走开,“子兴啊,人是你抓的,却要拿我的部将开刀,这是什么话?做人咱总要讲道理不是?”
徐如狗也被陈安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在这些大人物面前,他这个区区无影天的人压根插不上什么话,只得连忙起身离去。
院内只剩下了四人,气氛压抑的有些可怕。
姜云升夹在三位大人物之间,只觉浑身不自在,可若是没了郑五行的庇护,怕是又要被人抓去,只得硬着头皮站在这等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陈安终于是有些坐不住了,率先开口:“既然千山前辈开口了,这个面子陈某自然是要给的,此物自同安三年由陛下赐下,已跟随陈某二十余载,今日便赐给姜小友吧。”
说完,他便取下了腰间一直悬挂着的“如朕亲临”玉牌,略微不舍的递到了郑五行手上。
“这下,千山前辈的气可消了吧?”
郑五行从怀宗时期活到现在,也曾亲眼目睹了当年的皇位之争,最是明白此物有多珍贵了。
陈安能将此物拿出来,足以表明他对姜云升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你倒是舍得。”
一场风波于无形中化解。
郑五行接过玉牌,并未多看而是直接交到了姜云升手里,轻声道:“既是陈司主赔罪的东西,拿着便是了。”
随后又大手一挥,背对着二人道:“你们二人来得正好,老夫刚才发现了个东西,还请二位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