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小马,再次走到窗台前,看着外面——新砌的砖石还带着湿润的灰痕,无数的飞马在空中飞翔,搬运着大量的木材与石料,灾后重建的坎特洛特在昏黄天光里透着细碎的生机。她抬起蹄子轻轻蹭了蹭冰凉的窗玻璃,口中喃喃道:
“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说完,那名小马缓缓合上深灰色的亚麻窗帘,最后一缕光被彻底挡在窗外,黑暗如同薄纱般再次笼罩了这个房间,空气中还残留着窗外飘进来的、混合着尘土与草木的气息。
坎特洛特郊外,军绿色的基地围栏上缠着警示带,军医院洁白的大楼在晚风中泛着冷光。二零一重症监护室内,消毒水的味道裹着药膏的苦涩弥漫在每一个角落,银轮如同一个即将入棺的木乃伊一般,全身上下被雪白的绷带一圈圈缠得严严实实,连手腕和脚踝都被宽幅的束缚带固定在病床两侧的金属扣上,只有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上交错的输液管与顶灯的阴影。
病房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阵室外的微凉空气,星云拎着一个印着浅蓝条纹的布袋子走了进来,袋子里的苹果、蓝莓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咚咚”声。
她走到病床旁,将布袋子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指尖不经意间碰了碰柜子表面,才转头看向银轮,语气里带着点故作轻松的调侃:“真是幸运啊,银轮前辈,全身上下三十六处骨折,轻微脑震荡,胸口几乎被那一刀砍得没剩多少肉了——发现你的时候,胸口的白骨都露出来了,心脏就差一点被绞成碎片了,该说你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呢?”
她顿了顿,伸手轻轻拨了拨床头柜上摊开的病历本,声音软了些,眼底也漫上明显的庆幸:“运气好的是,这么严重的伤势下你都活下来了;运气差的是,你偏偏单独遇到了昨晚袭击中最强者之一,那个家伙,可是就连我们三个联手,都不一定能留得下来的呀。”语气里藏着一丝后怕的玩笑,尾音还轻轻扬了扬,试图让气氛不那么沉重。
但是很可惜的是,银轮并不能回答她。他喉咙里只能发出“嗡呜——嗯——嗡嗡”的模糊声响,干燥的嘴唇被绷带紧紧缠住,连微小的张合都做不到,只能从嘴角溢出一点细碎的气音,像是困在笼子里的小动物在低吟。
星云像是没察觉他眼底的急切,依旧用着轻快的语气说道:“好了,既然确定你没事,那我就先走。”在走之前,星云还异常贴心地伸出蹄子,轻轻帮银轮把病房门拉上,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将房间彻底封闭。
徒留银轮在床上徒劳地挣扎——他肩膀绷得发紧,被束缚带勒住的手臂微微颤抖,连带着病床都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喉咙里的呜咽声变得愈发急促,眼球用力转动着,疯狂地想要说话。可那些话全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恳求:“别走啊……我在这里被晾一上午了……给人口水喝喝吧……”
时间如同匆匆流水般流过,一个月后,原本还处于婴儿状态的红星闪闪已经长成了六七岁的孩童,但还并没有恢复完全的记忆。
但由于这份过于诡异的快速成长,塞拉斯蒂亚并没有将红星闪闪送往学校,而是把他留在了自己身边,由自己与紫悦她们一同教导。
坎特洛特城堡内的图书馆里,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在摊开的绘本上,纸墨香混着窗外飘来的花香,这节是音韵公主的课。她拉着红星闪闪的小手,声音软得像:“红星闪闪,爱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不一定是婚姻中的爱,它是一种异常庞大的概念。它既包括父母对孩子的爱,也有兄长或姐姐对弟弟妹妹的爱。
爱是一种伟大的力量,爱是一种仁慈的表现,爱是理解与倾听。有的时候,一味的使用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可以去理解、倾听他们的烦恼或麻烦。”
说完,音韵公主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轻声问:“好了,红星闪闪,请你告诉音韵老师,如果你遇到了一位小马在做不对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红星闪闪立刻挺了挺小胸脯,用着理直气壮的语气喊道:“当然是打死他!”
音韵公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颊肌肉微微抽搐,像是被冻住的,她耐着性子柔声劝:“可是他的罪行并不至死呀。”
“哦,那就把他打个半死吧!”红星闪闪眨巴着圆眼睛,语气脆生生的,仿佛在说“今天吃苹果派”一样理所当然。
音韵公主深吸一口气,攥着裙摆的蹄子都泛了白,强压着怒气放缓声音:“红星闪闪,这个方法会不会太过残忍了一点?为什么不试着询问他为什么要做坏事呢?”
“我为什么要理解他?他既然做了错事,那就要接受惩罚,我懒得跟他多说,他不配听!”红星闪闪梗着脖子,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音韵公主的怒气再也绷不住,语气拔高了几分:“你这样是不对的,红星闪闪,有的时候你需要倾听一下别人的看法或建议!”
“别人反对我,那便证明我的正确,别人越反对我,便证明我越正确,如果别人认同我,那就只能说明我更加正确!”红星闪闪叉着腰,声音比音韵公主还响亮。
音韵公主的脸“唰”地涨成了熟透的樱桃,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猛地站起身,连身后的椅子被带得“吱呀”叫都没管,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图书馆,门被轻轻带上,却还能隐约听到她压抑的叹气声。
当天夜晚,坎特洛特城堡的月光都透着几分安静,可没过多久,红星闪闪痛苦的哀嚎突然炸响:“疼疼疼!塞拉斯蒂亚妈妈我错啦!下次还敢。”
那声音又脆又响,从他的房间飘出来,连城堡最角落的厨房小马都听得一清二楚,整座城堡几乎都被这阵哀嚎裹了个遍。那一晚,红星闪闪,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都不完美的童年,补全了“挨揍启蒙”这最后一页。
后续的时间里,坎特洛特的“热闹事”就没断过,最大的一件莫过于无序——这位曾经搅得小马国鸡犬不宁的混沌之王,居然被放了出来,还稀里糊涂洗了白,天天在小马谷与城堡里晃悠,一会儿把走廊地毯变成滑滑梯,一会儿把下午茶点心变成会跑的小饼干,活脱脱成了“ chaos 版显眼包”。
再往后,就是红星闪闪的“光辉事迹”了:长到7岁时,他被养母塞拉斯蒂亚那只傲娇的凤凰宠物捉弄——凤凰故意把他的小玩具叼到房梁上,气得红星闪闪踮着脚够了半天,最后趁凤凰涅盘完、羽毛还软乎乎的时候,悄咪咪把人家的新毛拔得一根不剩,气得凤凰扑棱着光溜溜的翅膀,追着他在城堡里跑了三圈,最后躲在塞拉斯蒂亚怀里委屈地掉金豆子。
到8岁时,他更是胆大包天,拉上“捣蛋同伙”碧棋和云宝,想在紫悦的图书馆里搞个“惊喜派对”——结果碧棋的彩虹爆弹放早了,云宝的超音速飞行又带起了风,直接把书架上的书吹得漫天飞,还不小心点燃了角落里的彩带炮,“砰”的一声,整个图书馆瞬间乱得像被龙卷风扫过。
事后三个小家伙看着狼藉的场面,吓得缩成一团,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从塞拉斯蒂亚的秘密书架里偷出了白胡子星璇的亲笔笔记——那笔记里藏着复原魔法,才总算把图书馆变回原样,
并伪装了一份假的放回去,骗子月说这本是孤本,是自己好不容易宇宙公主,才得到的,才勉强平息了紫悦滔天的怒火。“(虽然紫悦还是罚他们抄了十遍《友谊手册》)。
长到10岁时,红星闪闪更是玩起了“桃园结义”的戏码,拉上混沌大王无序和“忠诚之源”云宝,跑到苹果嘉儿家的苹果园里,非要搞个结拜仪式。只见他搬来三个粗瓷碗,倒满苹果汁,对着天空喊:“宇宙公主塞拉斯蒂亚在上!
我大哥无序,二弟云宝,三弟红星闪闪,在此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喊完,一匹小马、一位龙马、还有一个小屁孩,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喝光苹果汁,然后“啪”地把碗砸在地上——
结果砸完就懵了,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连称呼都乱了:“二弟三弟!”“大哥二哥!”“大哥三弟!”“大弟三哥二弟!”最后干脆放弃称呼,勾着肩搭着背,把苹果园里存储的苹果汁喝了个底朝天,喝得一个个脸蛋通红,躺在苹果堆里打饱嗝,差点没被苹果嘉儿拿着耙子追着赶。
等到十二岁时,红星闪闪的“恶作剧技能”又升级了——他趁塞拉斯蒂亚不注意,把养母最爱吃的早餐大蛋糕换成了自己偷偷做的“苦瓜蛋糕”,那蛋糕里加了三倍的苦瓜粉,还抹了层苦胆汁奶油,而且用的还是魔法苦瓜,苦味根本消不掉。
塞拉斯蒂亚咬了一口,脸瞬间绿得像青苹果,当场就把蛋糕吐了出来,之后整整一天,
别说吃东西了,连喝口水都觉得嘴里发苦,最后只能可怜巴巴地靠喝蜂蜜水续命,而始作俑者红星闪闪,则躲在门后笑得直捂肚子,当然,最后还是免不了被塞拉斯蒂亚罚抄了二十遍《小马国礼仪规范》。
最后红星闪闪,只能感慨道不过些许风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