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特洛特大街上,风裹着破碎的绸缎与焦黑的木屑滚过,路面裂开的缝隙里还嵌着妖狐利爪划过的深痕,此刻早已空无一人。视线越过倾斜的商铺招牌与倒伏的青铜路灯,远远便能看见那道泛着冷冽蓝光的巨大光幕——
光幕如同凝固的海浪般震颤,光幕下,妖狐覆盖着暗金色短绒的巨爪正一次次砸向地面,每一次撞击都让街道掀起碎石雨,沉闷的轰鸣顺着地面传到脚边。
露娜拉却踩着近乎散漫的步伐走在这片狼藉里,蹄尖轻轻踢开滚到脚边的木质玩具车,车轱辘“咕噜噜”转着撞向断墙。她垂眸捡起一枚嵌着碎蓝宝石的发梳,指尖捻着梳齿转了个圈,蓝宝石的碎光在她眼底一闪而过——那姿态仿佛远处震耳的战斗嘶吼、身边散落的断裂梁柱,都不过是街边无关紧要的背景音,就像她曾在无数个纪元里,漫不经心地观察文明起落般,此刻的混乱丝毫影响不到她半分。
她又弯腰拿起一个掉在地上的黄铜小盒,指尖扣开盒盖,里面的齿轮与弹簧轻轻晃动,这从未见过的小玩意让她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玩味的淡笑,活脱脱是来“逛街”搜罗新鲜物件的模样,眼神里却藏着一丝究极生物对凡物的漠然。
突然,露娜拉的视线毫无征兆地向上抬起,竖瞳微微收缩——上方传来一股新生儿特有的、脆弱得仿佛一触就碎的生命气息,更让她在意的是,那气息里还缠绕着一丝极淡却熟悉的气息。她抬眼望去,只见三楼阳台的边缘,一个裹着米白针织毛毯的襁褓正危险地挂在锈迹斑斑的路边栏杆上,毛毯的一角被风扯得翻飞,襁褓里的小身子轻轻一动,细弱的哭声隐约传来,整个包裹便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坠落。
就在这时,一股带着尘土气息的微风掠过,毛毯的系带“啪”地断裂,婴儿直接从毛毯里滑了出来,小小的四肢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藕节般的手臂攥着半片毛毯绒毛,朝着下方坚硬的水泥地面坠去!
露娜拉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方才的慵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超越物理极限的迅捷——她的身影几乎化作一道灰影,蹄尖在地面只留下一道浅痕,百米距离仿佛被瞬间压缩,下一秒便扑到了婴儿坠落的轨迹下方。
她精准地伸出一只蹄子扣住婴儿的襁褓边缘,手臂猛地发力,将婴儿朝着空中抛去,借着这股反作用力,她的脸部直接重重撞入地面,水泥地瞬间被砸出一个浅坑,碎石簌簌落在她的耳尖。
紧接着,她的腰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诡异角度向后弯折,肌肉纤维如同被精准操控的琴弦般紧绷,皮肤下的骨骼仿佛失去了所有限制,形成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弧度——那是只有能自由掌控身体每一寸组织的存在才有的动作。她的上半身顺着这扭曲的姿态向前翻转,双脚稳稳落在了自己头部前方的地面上,整个身体如同被拧转的发条般保持着诡异的平衡,却不见半分狼狈。
下一秒,她腰部骤然发力,肌肉发出轻微的嗡鸣,将埋在地面的脸猛地拔出,带起一片碎石;与此同时,空中的婴儿刚好开始下落,她抬手精准接住襁褓,指尖轻轻拂过婴儿因惊吓而泛红的脸颊。
此时的红星宝宝,早就从熟睡中被惊醒了过,眼睛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未落下的泪珠,小嘴巴瘪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露娜拉指尖的动作很轻,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丝掌控一切的从容,就像掌控了整个战局般笃定:“别怕,小家伙,在我面前,还没有什么能让你摔死。”
露娜拉低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蹄中的小家伙——柔软的胎发贴在额头,眉眼间的轮廓、甚至呼吸间那缕微弱的气息,都近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鼻尖微动,捕捉到那缕熟悉的血脉波动,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判断:“你是那个家伙的后代吧?”
说完之后,露娜拉将视线瞟向了另一个方向。只见一道银色身影裹挟着风冲来,银甲在蓝色光幕下泛着冷光,肩甲上的纹路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正是银轮。他手握西洋剑,剑柄上的雕花还沾着尘土,原本银轮是要去支援结界那边的,刚刚正好看到了露娜拉救下那个孩子的全过程,剑身在他手中微微晃动,显然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
“你,你救了那个孩子?”银轮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西洋剑的剑尖微微下垂,“可是为什么?我们不是敌人吗?”
露娜拉闻言,手臂一抬,将抓住的孩子轻轻扔向了银轮——力度把控得刚好,让银轮能稳稳接住。
她看着银轮慌忙抱稳婴儿的模样,眼神里多了一丝对“凡俗顾虑”的淡漠,语气却带着战士的骄傲:“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没有感情的野兽,还是杀戮机器?我们是骄傲的战士,我们是影之一族,我们从不杀没有战斗力的孩童与老人。”
她顿了顿,竖瞳里闪过一丝对战斗的坦然,仿佛未来的挑战都不过是“有趣的消遣”:“哪怕是死敌的孩子,如果他未来有能力报仇,那就让他尽管来吧——影之一族的战士,从来不惧怕战斗。”
露娜拉话音一转,喉间溢出一声带着轻蔑的嗤笑,蹄尖轻轻点了点地面,碎石在她脚下碾成细粉。
她抬眼扫过银轮,竖瞳里满是对“凡俗坚持”的漠然,语气像在点评微不足道的事物:“反而是你们这些小马跟那群天角兽一般。自相矛盾,自以为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殊不知你们不过是稍大点的蝼蚁罢了。”
说这话时,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袖边——那动作从容得仿佛不是在与敌人对峙,而是在评价街边不值一提的风景,全然是掌控一切的姿态。
银轮没有反驳,只是低头看向怀中的红星宝宝,银轮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像某位故人,也许真是故人之子,近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银轮觉得露娜拉不可能看不出来,面对这个敌人,产生了更多的尊重。
而且红星闪闪,这个家伙也真是的,小小年纪便搞出来一个孩子,还将孩子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想想我如此英俊潇洒,此时却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银轮另一只蹄子从鞍囊中取出一个泛着淡青色微光的魔法装置。
装置外壳刻着流转的符文,打开时涌出一层柔软的光膜,他小心翼翼地将婴儿裹进光膜里,动作轻柔得怕惊扰了怀中的小家伙。
随后,他快步走到街角一处坍塌的矮墙后,将装置稳稳嵌在墙缝中,又抬手布下一道淡金色的小型结界,确保不会有碎石或余波波及这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走回原地,双手握紧了蹄中的西洋剑,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剑身在蓝色光幕的映照下闪过冷冽的光。
“你是位真正的战士,有着令人敬佩的决心与意志,我认同你的说法,”银轮的声音沉稳,没有丝毫怯懦,眼神却愈发坚定,紧紧锁住露娜拉的身影,“但是无论你所来此处有何种目的?
同样身为一名战士,我不可能当做没有看见,轻易的让你完成,因为我也有我所,坚定道路与决心。”话音落下时,他双脚微微分开,西洋剑剑尖微微下垂,摆出了防御的姿态,肩甲上的银甲反射着光幕的光芒,哪怕面对露娜拉那深不可测的气息,也没有半分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