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兔站在城里的公交站台前，眯着眼看站牌上的路线图。阳光刺得他眼睛发酸，汗水顺着太阳穴滑下来。他抬手抹了一把，手背上沾着从凹山村带来的尘土。
公安局宿舍，应该坐3路...他自言自语道，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三天前，李月儿那句话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孙壮懂得男女之事？还让莲花双胞胎。当时他没太在意，可回村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孙壮是个傻子啊，村里人都知道。但万一...
公交车一声停在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车上人不多，李守兔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玻璃窗映出他紧锁的眉头。窗外的高楼大厦飞速后退，他忽然想起上次离开城里时莲花冷淡的回应，胸口一阵发闷。
公安局宿舍区是整齐的六层小楼，门卫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看到李守兔很是热情，在公安局几乎没有不认识李守兔的。李守兔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东西规整一下。然后就去姚娜家，莲花住的地方。
找谁啊？宿舍区的也不抬地问。
爬上了楼，李守兔的衬衫已经湿透了。门开了，莲花站在门口，穿着件宽松的孕妇裙，肚子已经很明显地隆起。
守兔哥？你怎么...
来看看你们。李守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进了屋，看到房间比原来还整洁，这里曾是自己和姚娜的爱所。现在物是人非，李守兔努力压住伤感。
客厅里，孙壮坐在地毯上玩积木。看见李守兔，他咧嘴一笑：兔...兔哥！然后又低头玩他的积木去了。
李守兔注意到李花从厨房走出来，腹部平坦，毫无怀孕迹象——看来村里人传的李花也怀孕的消息是谣言。她手上还沾着面粉，显然在做饭。
守兔来了李守兔点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莲花给他倒了杯水：守兔哥，怎么突然来了？
老家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你的妇联主任由李月儿暂时兼着，我一会回宿舍 顺道看看。李守兔接过水杯，目光转向孙壮，壮壮，想我没？
孙壮抬起头，傻呵呵地笑：想！狗蛋哥带...带糖没？
李守兔笑了，从口袋里摸出几颗水果糖。他剥开一颗递给孙壮：壮壮最近乖不乖？听莲花话没？
孙壮把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听...听话！莲花...莲花晚上疼，我都...都帮忙！
李守兔的手僵在半空。莲花的脸地红了，冲过来拉住孙壮：壮壮别胡说！她转向李守兔，声音发颤，他...他不懂事，乱说的。
李花也急忙走过来，一脸困惑：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莲花，怎么回事？这个时候都要憋着，不能乱做。你妈昨天还交代过你。
莲花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妈，他就是乱说的，前几天我腰疼，他帮我捶了捶背...
李守兔观察着李花的反应——那种惊讶和困惑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来李花确实不知道孙壮和莲花之间发生过什么。
我去下洗手间。李守兔站起身。
洗手间里，他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哗地流。外面传来李花严厉的批评孙壮和莲花一脸无奈的解释。看来莲花怀的真是孙壮的...也许孙壮说的那些话，真的只是一个傻子的胡言乱语？
回到客厅，李守兔笑着说：孩子嘛，都这样。壮壮，兔哥带你去楼下买好吃的，好不好？
楼下小卖部门口，李守兔给孙壮买了包薯片。
壮壮，莲花晚上怎么疼了？你怎么帮忙的？李守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随意。
孙壮吃着薯片，突然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莲花...莲花摔倒了！膝盖...膝盖流血！我...我吹吹！他做出吹气的动作，像妈妈...妈妈对我那样！
李守兔愣住了——原来是这样？孙壮说的是指膝盖擦伤？
那...莲花脱衣服是怎么回事？他不死心地问。
孙壮困惑地眨眨眼：洗澡...洗澡啊！莲花...莲花帮我洗澡！我是...是她男人了，不要照顾她！他骄傲地挺起胸。
李守兔长舒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竟然怀疑莲花会...会利用一个傻子？真是太荒谬了。
狗蛋哥...还要糖。孙壮舔着手指说。
李守兔大笑起来，把剩下的糖都给了他：走，回去吃饭！
回到楼上，莲花已经做好了饭菜。李守兔注意到她的眼睛还有点红，但神色轻松了许多。
守兔哥，留下吃饭吧？这次莲花的笑容自然多了。
李守兔点点头：好啊，正好饿了。
饭桌上，李花还在念叨孙壮：这孩子，说话没轻没重的，以后可不能乱说了，知道吗？
孙壮只顾着往嘴里塞饭，含糊地应着。莲花低头吃饭，耳根还红着。
吃完饭，李守兔起身告辞。莲花送他到门口：守兔哥，谢谢你来看我们。
李守兔看着她隆起的肚子，突然有些愧疚：莲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莲花看着憔悴的李守兔，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给了这个男人，让自己怀了孕，这个男人在山体滑坡拼命救自己，想起在山洞里抱着自己取暖。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又和麦萌两次上床。看不透。当然，这次回村和王会计的媳妇李月儿两次颠鸾倒凤，莲花不知道。要是知道，如果眼睛能杀人，李守兔估计死了一百次一千次。
莲花点点头，眼里有光闪动：
回宿舍的路上，李守兔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路上的灯太浪费了，那么亮。城市人匆匆忙忙，几乎谁也不认识谁。站在大街上的李守兔，感觉城市的女人都漂亮、腿都白、胸都很大，穿的衣服和头发都很漂亮。李守兔感觉自己还是进入不到这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李守兔梳理一下刚才孙壮的话，看来村里那些闲言碎语，真的只是闲言碎语罢了。孙壮虽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但男女之事还是懂得，莲花的肚子孩子是孙壮的，有姚娜带着栓柱作证人和孙壮亲子证明。自己多想了。莲花和李花适应城市的生活。他靠在路边的车站牌下，睡意渐渐袭来。
远处，城市的轮廓在夕阳中若隐若现，像一幅安静的水墨画。李守兔在这城市，感觉自己是个外人。但是，面对公安局特招 ，他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在人性复杂的公安局，他能适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