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本地医院的第三天,李守兔的伤口开始结痂。原本狰狞的刀伤已经变成暗红色的疤痕,像一条蜿蜒的小蛇盘踞在他的右臂和背部。腿部也基本可以依靠辅助力量下地行走,只是每走一步,大腿肌肉的牵扯还是会让他不自觉地皱眉。
恢复得不错,主治医生检查完伤口,满意地点点头,再观察一周就可以出院回家养了。不过要注意伤口护理,避免剧烈运动。
医生刚离开病房,姚娜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桶。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衬衫,下摆扎进牛仔裤里,显得格外精神。
不行,你一个人住在病房怎么行?姚娜放下保温桶,双手叉腰站在病床前,眉头紧锁,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万一感染了怎么办?再说你连饭都吃不上热的。
李守兔挠了挠头,有些局促地挪了挪身子:姚娜,我这人糙惯了,自己在病房可以,还有护士,真不用...
什么不用!姚娜打断他,声音提高了八度,引得隔壁床的病人都好奇地看过来。她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连忙压低嗓门:你救了我的命,现在轮到我照顾你。就这么定了,出院后住我家。
李守兔张了张嘴想拒绝,却在这时看见翠花推门进来。小姑娘手里捧着一束野花,花瓣上还带着晨露。
守兔哥,我从山上采的,放你床头好看。翠花小心翼翼地把花插进床头柜上的水杯里,然后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立刻说:还是回家吧。我和铁蛋都能照顾。
姚娜和李守兔同时愣住了。姚娜敏锐地注意到,翠花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李守兔,虽然她还是个孩子,但那双眼睛里分明藏着超越年龄的情感。姚娜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李守兔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翠花,你...
他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又被推开,李柔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个牛皮纸文件夹,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批下来了!李柔兴奋地喊道,声音在病房里回荡,见义勇为认定通过了!医疗费全报,还有六万奖金!
姚娜接过文件仔细翻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太好了!这下你不用为医药费发愁了。她转头看向李守兔,却发现他皱起了眉头。
这钱...我不能要。李守兔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救人哪能图回报...
又来了!姚娜和李柔异口同声地喊道,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李柔坐到床边,正色道:李守兔,这不是给你的报酬,是社会对你行为的认可和鼓励。你拒绝就是对社会正能量的否定。
李守兔被这番官腔震住了,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那...听组织的。
姚娜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人,怎么一听到两个字就怂了?她伸手戳了戳李守兔的肩膀,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两人都不自觉地缩了缩。
李柔也笑了:对了,市电视台想采访你,做个专题报道。还有乡里准备开表彰大会。
采访?李守兔脸色变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不行不行,我这人笨嘴笨舌的,看那摄像机镜头就发怵...
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姚娜拍拍他的肩膀,触碰到他结实的肌肉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就这么定了,出院后先住我家,等采访和表彰结束再说。
李守兔还想挣扎,却被姚娜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像只被围追堵截的兔子,无处可逃。
一周后,李守兔终于出院了。阳光透过医院大厅的玻璃门洒进来,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姚娜亲自开车来接他,还带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浅灰色的休闲裤和深蓝色的衬衫。
换上吧,你那身衣服都破了。姚娜把衣服递给他,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
姚娜耳根微红,转身走出病房:我在外面等你。
李守兔小心翼翼地换上衣服,惊讶地发现尺寸刚好合适。他摸了摸质地精良的衬衫,闻到了淡淡的洗衣液香气,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多少年了,除了小时候母亲给他买过新衣服,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他。
在李柔和翠花的帮助下,李守兔暂时住进了姚娜的家。他局促地站在客厅角落,生怕自己身上的泥土气息玷污了这个精致的空间。
放松点,姚娜笑道,接过他手中的行李,我家又不是龙潭虎穴。你又不是没来过。说完她才意识到这话的暧昧,连忙补充,上次来送兔子的时候。
李守兔的脸更红了。他环顾四周,这个熟悉的屋子勾起了回忆——第一次来时,他紧张得手心冒汗,而姚娜还对他爱答不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你的房间在这边。姚娜领着他来到一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客房,浴室在隔壁,需要什么随时叫我。
李守兔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生怕弄脏了洁白的床单:姚娜,真的太麻烦你了...
叫我娜娜就行,她递给他一杯温水,在水杯交接的瞬间,他们的手指再次相触,现在你是伤员,我是护理员,别太生疏。其实咱们...不生疏。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两人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夜幕降临,李守兔想擦洗一下身子,但右臂的伤口让他动作十分不便。他笨拙地尝试脱衣服,不小心碰倒了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怎么了?姚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关切。
没、没事!李守兔慌忙回答,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姚娜的声音飘进来:需要帮忙吗?
李守兔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不、不用!我马上就好...
别逞强了,姚娜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条大浴巾,眼睛却不敢直视他,医生说了伤口不能沾水。
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一件宽松的t恤和短裤,头发松松地挽起,比平时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柔。李守兔不敢直视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转过去,我帮你擦背。姚娜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语气坚决。
浴室里水汽氤氲,李守兔背对着姚娜,能感觉到她轻柔的动作。她的手指偶尔划过他的皮肤,像羽毛般轻软,却在他心里点燃了火苗。
你背上好多伤疤,姚娜轻声说,手指抚过一道长长的疤痕,这条是怎么来的?
小时候在山上扒蝎子摔的,李守兔声音沙哑,还有被树枝划的。
姚娜没有说话,继续帮他擦洗。两人都刻意避开那个未说出口的话题——他救她时受的伤。那些伤疤中,最新鲜的一道就是为救她留下的。
擦洗过程中,姚娜的脸越来越红,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当擦到腰部时,她突然停住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剩下的你自己洗吧。
李守兔的脸地一下烧了起来,急忙答到:
姚娜如蒙大赦,赶紧把浴巾递给他:那...你自己洗吧。我去给你拿换洗衣服。伤口别让感染了。说完逃也似地离开了浴室。
靠在浴室外的墙上,姚娜深呼吸了几次,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刚才那一刻,她几乎控制不住想去拥抱那个伤痕累累却依然坚强的身体。这种感觉太陌生了,让她既兴奋又害怕。
李守兔躺在床上,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柔软的床垫。与他那个用破门板搭起的床相比,这里简直是天堂。他小心翼翼地翻身,生怕弄脏了洁白的床单。
隔壁房间,姚娜同样辗转难眠。她脑海中不断回放浴室里的场景,李守兔结实的背部肌肉,那些记录着苦难生活的伤疤,还有他害羞时通红的脸庞。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
犹豫再三,姚娜终于起身,轻手轻脚地来到李守兔的房门前。她轻轻敲了敲门,没等回应就推门而入。
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勾勒出李守兔躺在床上的轮廓。姚娜走到床边,在李守兔身旁躺下,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李守兔僵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一是因为身上的伤,二是不敢面对姚娜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感受到那目光的温度。
你咋不说话?姚娜轻声问,呼吸喷在他的后颈上。
娜娜,我不知道说啥。李守兔老实回答,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
姚娜轻笑一声,骂了句:木头疙瘩笨蛋。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按常理说,她这个城里长大的姑娘和李守兔这个山里汉子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本该毫无交集。但自从李守兔救了她,他那朴实无华的性格、天然的身材和拘谨的笑容,就像一剂良药,治愈了她被前夫伤害的心灵。她喜欢李守兔的天然不做作,喜欢他不会掩饰的情感,喜欢他眼中那份纯粹的善良。
黑暗中,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姚娜突然起身,走到床的另一侧躺下,与李守兔面对面。在月光下,两双明亮的眼睛对视着,仿佛能看透对方的心思。
姚娜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她轻轻拉起李守兔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凑上前,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和嘴唇。李守兔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
娜娜,你这样我会难受的。李守兔声音沙哑,你知道我不方便...
姚娜调皮地笑了: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兔爷吗?咋不行了?她故意逗他。
李守兔的手不自觉地动了动,等你好了,再进城,我请你吃好吃的。姚娜轻声说。
李守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欲望。
沉默片刻,李守兔突然说:娜娜,你离婚应该抓紧找个,那么年轻,别再等了,女人年龄大了生孩子对身体不好。
姚娜的手指顿了一下:不生了不找了。如果再遇到渣男咋办?
不能一年遭蛇咬,十年怕草绳。好人还是很多的。李守兔真诚地说。
就这样,遇到喜欢的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姚娜的声音带着诱惑,都没有负担。
感受到李守兔身体的变化,姚娜知道他已经被自己挑起了欲望。因为有了第一次,虽然是在醉酒,但是还是比较熟悉彼此的身体变化就在她准备更进一步时,外面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两人同时僵住了,暧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娜娜,开门。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姚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了,这是个曾经让她爱的死去活来,伤心到生无可恋的男人。她站起身来,抚摸着李守兔的脸说,别出去,无论发生什么。说完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姚娜站在门里大声地说:“麦力,咱们已经结束了。别再来纠缠,如果你再不走,我就报警。”
麦力说:“你报警吧,我不在乎。我告诉你多次了,我和那个小职员没有什么,是她一厢情愿单相思。我们没有做什么。”
一片寂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