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兔在明瑶菲宿舍那晚之后,第二天天没亮就离开了县城。他没告诉明瑶菲具体去哪里,只模糊地说去南边找活儿。那晚明瑶菲的突然靠近,像块烧红的烙铁烫了他一下,让他心慌意乱。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弥漫着酒气和暧昧气息的小屋。他需要离这些人和事远远的。
他没回老家,直接坐上了去邻省一个工业城市的长途汽车。那里有他以前在工地上认识的几个老乡。凭着力气和熟人介绍,他很快在一个板厂干刷漆工,虽然不会,但是简单易学。日子又回到了熟悉的轨道:天不亮起床,顶着日头或寒风搬砖、搅水泥、抹墙,一身汗一身灰,晚上挤在工棚的大通铺上,听着工友们的鼾声和梦话沉沉睡去。简单,累,但心里踏实。公安局的那些事,明瑶菲,李雪,还有那个混乱的包厢,仿佛都成了上辈子的一场噩梦。
但他低估了李雪的能量,也低估了那晚“同归于尽”的后遗症。
李雪的日子也不好过。包厢事件后,她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一直悬着一块石头。李守兔的突然辞职离开,让她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疑虑和不安。那个手机里的视频虽然被删了,可李守兔这个人本身就是个活证据。他要是哪天在外面乱说,或者被有心人利用……后果她不敢想。但是,通过几次几次接触,他感觉李守兔不是那样的人。至于明瑶菲,李雪到是不是怕,因为她也和李守兔发生关系,她也是要面子注重名声的人。
她通过自己的关系网,一直留意着李守兔的动向。知道他去了邻省工地,知道他埋头干活,似乎真的打算彻底消失。这让她稍稍安心,但并未完全放下戒备。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郝木峰身上。作为政治部主任,郝木峰最近春风得意,据说上面很赏识他,可能很快就要提拔了。李雪心里憋着一股邪火。她和郝木峰的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但她恨他,恨他的虚伪,恨他在外面那些不清不楚的女人,尤其是恨他可能踩着自己往上爬。
一次偶然的机会,李雪从郝木峰一个“不小心”说漏嘴的跟班那里,听到了一个让她无比震惊的消息:最近有人举报郝木峰。好像是一个离开的临时工。
李雪的脑子“嗡”的一声。临时工?离开了?照片?所有的线索瞬间指向一个人——李守兔!她猛地想起包厢那晚最后,李守兔拿着她的手机,删除了视频,但当时他操作手机的样子,熟练得根本不像个醉汉,更不像个文盲!他删的只是她拍的,那他自己的手机呢?他会不会……当时也拍了什么?或者,他手里还有郝木峰别的把柄?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李雪的脑子。她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李守兔最后那番操作,根本就是精心策划的自保和反击!他不仅毁了她手里的证据,很可能还捏着更致命的、关于郝木峰的东西!他辞职离开,不是逃避,而是带着“武器”全身而退!
巨大的震惊之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严重低估了这个沉默寡言、看似木讷的乡下男人。他根本不是她想象中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而是一个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智慧和胆魄的狠角色!他不仅从她的陷阱里脱了身,还反过来可能捏住了郝木峰的命门!这让她在恐惧之余,竟然生出了一丝……佩服?甚至是感激?
是的,感激!如果不是李守兔手里可能捏着郝木峰的把柄,让郝木峰自顾不暇,他可能早就腾出手来收拾自己了!李守兔无形中,成了挡在她和郝木峰之间的一道屏障!
这个认知让李雪坐立不安。她必须找到李守兔。她要确认,更要修补关系。她不能让这个掌握着巨大秘密、并且已经证明了自己不好惹的男人,成为她未来的隐患。她更要利用他手里的东西,彻底扳倒郝木峰!
通过之前掌握的信息,李雪亲自开车,直接找到了李守兔干活的工地。当李守兔满身水泥灰,从高高的脚手架上被工头叫下来,看到站在工棚门口、衣着光鲜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李雪时,他愣住了,眉头紧紧皱起。
李雪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挤出一个笑容:“李哥,找个地方聊聊?”
工地附近只有简陋的小饭馆和烟雾缭绕的台球室。李雪开着车,带李守兔去了离工地几公里外一个相对安静些的小宾馆,开了个钟点房。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但至少干净私密。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李雪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沾满灰浆的旧工装、皮肤晒得更黑、但眼神依旧沉静甚至带着一丝戒备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包厢那晚他施加给她的屈辱感又涌上来,但很快被更强烈的现实考量压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诚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示弱:“李哥,我这次来,是专门向你道歉的。”
李守兔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深不见底。
“包厢那晚……我做得不对。”李雪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不该拍那个视频。我……我当时并不是真的想拿那个视频要挟你,或者明瑶菲。我还没那么下作。”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艰难地剖析自己,“我……我是被郝木峰气昏头了。他和明瑶菲……他们俩……不清不楚的,我受不了。我拍视频,是想让明瑶菲害怕,让她主动跟郝木峰断绝关系,让他也难受!我……我没想真的把你们怎么样。我只是……只是想出口气。”
这是李雪第一次在李守兔面前流露出如此真实的、带着挫败感的情绪。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大小姐。
李守兔依旧沉默。李雪的解释,他信几分,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郝木峰和明瑶菲。这印证了他之前的某些猜测。
李雪观察着他的表情,继续说道:“李哥,谢谢你。”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真诚的感激,“谢谢你当时删掉了视频。更谢谢你……没有把郝木峰的事说出去。”她刻意模糊了“郝木峰的事”具体指什么,但两人心照不宣。“我知道,你手里肯定有东西。你没用它来报复我,也没用它去邀功请赏,而是选择离开……我真的很感激。”
她向前走近一步,离李守兔更近了些,抬头看着他:“李哥,你帮了我大忙。虽然……方式很特别。”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显然指的是包厢里最后那段不堪。“我知道你要走了。以后,不管你在哪里,遇到什么难处,需要钱,需要找人帮忙摆平什么事,你尽管开口找我。在省城,我李雪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也开出了相当诱人的条件。李守兔看着她,眼神复杂。他知道李雪这种人不会无缘无故示好,她怕他手里的东西,也想利用他手里的东西对付郝木峰。但她的承诺,对他这样一个底层人来说,确实是一条宝贵的后路。
“嗯。”李守兔终于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和承诺。他不想再纠缠过去的事。
看着李守兔似乎接受了她的示好,看着他即将再次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李雪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翻涌起来。包厢里最后的记忆,那份被强行压制后产生的、扭曲的臣服感,混杂着此刻对这个男人隐藏力量的认知和一丝感激,在安静的宾馆房间里发酵。他就要走了,也许再也不见。一种强烈的、想要再次确认什么,或者想要用某种方式彻底“绑定”这个关系的冲动,攫住了她。
“李哥……”李雪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柔媚,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她看着李守兔,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而是抬起手,开始解自己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羊绒大衣的扣子。
一颗,两颗……大衣滑落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里面是一件剪裁合体的连衣裙。她的手没有停,摸索到侧面的拉链,缓缓地拉了下来。
李守兔的呼吸明显一滞,身体瞬间绷紧。他看着李雪的动作,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警惕,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李雪仿佛没看见他的抗拒,或者根本不在意。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刻意的仪式感,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李守兔的脸。连衣裙的拉链彻底拉开,从肩头滑落,露出里面精致的蕾丝内衣。然后是内衣的搭扣……最后,所有的衣物都堆在了她的脚边。
她就那样赤条条地站在李守兔面前,灯光下,她的皮肤白皙细腻,身体曲线依旧美好。没有羞涩,只有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坦然和一种带着强烈目的性的诱惑。
“李哥,”李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眼神灼热,“感谢你为我提供了郝木峰出轨的信息,更感谢你……为我们保守了所有的秘密。以后的路还长,有什么困难,我一定帮你。现在……”她朝着李守兔又走近一步,几乎贴到了他身上,仰起脸,红唇微启,吐气如兰,带着不容置疑的邀请:
“让我们……重温旧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