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北境自由军暂时停止了对鸦沼堡的持续骚扰,科宾男爵最近的心情相当不错。他将此解读为流寇们在连续碰壁之后,终于知难而退,这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懈下来。
与此同时,土地肥力退化的问题,正如同瘟疫一般,在北境的各个领地间迅速蔓延。附近一些焦头烂额的贵族领主们,听闻鸦沼堡的科宾男爵似乎找到了解决之道,纷纷派遣使者前来求证,希望能购得所谓的“神药”。
因此这几天,科宾男爵一直春风得意地待在领地东部的矿区附近。他亲自带领着那些来自不同领地的使者,向他们展示着矿区周边那些因为土壤含磷量较高而幸免于难的肥沃土地。
根据科宾男爵的说法,只要使用了鸦沼堡出产的磷矿粉末,即便是被“枯萎之痕”诅咒过的土地,也能重新焕发生机!
由于鸦沼堡所展示的这些土地确实依旧散发着勃勃生机,一些不明就里的使者信以为真,当场便下了大笔订单,打算用金币或者粮食来换取科宾男爵的磷矿石。
这让科宾男爵得意不已,短短几天时间,他就已经赚到了上百枚金币!
照这样下去,赚到数千甚至上万枚金币也不是一件难事。
科宾男爵此前从未想过,自己领地里那些一直被视为鸡肋的磷矿,也能有换取巨额财富的一天。
然而这天上午,正当科宾男爵照常在矿区附近的农田,接待一批来自附近溪谷镇的使者时,管家菲利普行色匆匆地来到了他的面前,低声说道:
“老爷!我们的巡逻队在西边,遭遇了大量的流寇!”
科宾男爵闻言,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
“慌什么?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毛贼罢了。派一队火枪手去驱散他们就是了。”
整个冬天,鸦沼堡和流寇之间大大小小的战斗不下数十次,因此在科宾男爵看来,这只不过是流寇在沉寂一段时间之后的又一次小规模袭扰罢了。
然而菲利普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这次不一样!巡逻队回报,那些流寇的数量至少有上千人!黑压压的一片,正朝着城堡的方向过来!”
“上千人?”
科宾男爵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终于慌了神。
要知道作为一个普通的城堡领主,科宾男爵的护卫总数不到二百人,虽然还有一些武装农奴,但从过往的经验来看,这些拿着草叉的农民在战斗时实在派不上什么用场。
所幸,他们所在的矿区与流寇来袭的方向正好相反。科宾男爵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立刻带着惊慌失措的使者们,抄小路向着鸦沼堡的方向仓皇撤离。
然而,由于偏离了科宾男爵精心挑选的路线,他们不可避免地经过了大片远离矿区的农田。
而那些土地,因为土壤中缺乏足够的磷元素,没能抵御住虫尸毒素的侵蚀,如今已是满目疮痍。一片片灰败板结的田地,在春日的阳光下,显得毫无生机,如同大地上丑陋的伤疤。
一位来自溪谷镇的使者,看着眼前这熟悉而绝望的景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指着那些荒芜的土地,质问道:
“男爵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您不是说,那些磷矿能治好所有的土地吗?”
骗局,就这么猝不及及防地被戳穿了。
科宾男爵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看着几位使者那充满怀疑的眼神,毫无征兆的向身边的几名护卫下令道:“杀了他们。”
护卫队长微微一愣,随即心领神会。接着几名全副武装的护卫一拥而上,不等那些使者反应过来,便手起刀落,将他们悉数斩杀当场。
“处理干净点。”科宾男爵冷冷地吩咐道,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蚂蚁,“把尸体带到野外去,伪装成遭遇流寇的样子。”
他又转向一旁面色发白的管家菲利普:
“如果他们的领主派人来问,你就告诉对方,这些使者在返回的路上不幸遇到了流寇大军,因而惨遭不测。”
做完这一切之后,科宾男爵便头也不回地打马狂奔,回到了鸦沼堡。
当他亲自登上了城堡最高处的了望塔,看到西边地平线上那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流寇大军时,即便隔着数公里的距离,他依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从黑色潮水的规模来看,来犯的流寇恐怕不止千人,而是有数千人之多!
“敲响警钟!”
科宾男爵毫不犹豫地对着塔下的卫兵嘶吼道:
“命令所有领民和农奴,立刻全部撤回城堡内部!快!”
他心里很清楚,仅仅依靠城堡里那不到两百名职业护卫,以及临时武装起来的近千名农奴,在野战中根本不可能是那数千流寇大军的对手。
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坚守不出。
好在,鸦沼堡的城墙足够厚实,他储备的粮食也还算充足。更重要的是,他的护卫队,如今也是人手一把射程远超普通弓弩的“勇者火枪”。因此他自信只要据城而守,挡住这波流寇的攻击应该没有问题。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流寇的骚扰次数确实减少了,但鸦沼堡外围的农场主和普通领民们,在经历了整个冬天的惶恐之后,依旧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
当城堡的警钟声急促地响起,流寇大军来袭的消息传开之后,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拖家带口,赶着牲畜,带着全部的家当与粮食,如潮水般地涌向城堡,寻求庇护。
而在另一边,北境自由军的主力,也已经抵达了鸦沼堡外,开始从容地摆开阵势,准备攻城。
这一次,首领北境自由军的主力在夏洛克的带领下几乎倾巢而出,足足有三千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经历过数次战斗、装备精良的战兵。在军阵的中央,甚至还有一支由三百人组成的精锐火枪队,人手一支“勇者火枪”!
由于鸦沼堡的军事力量已经全部退守到了城堡内部,因此北境自由军也轻而易举地的就完成了阵前的布置。
二号头目约翰骑在马上,望着不远处那座看起来巍峨坚固的城堡,以及紧紧关闭城门,脸上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他轻轻挥了挥手。
两队刚刚组建没几天的炮兵,便嘿咻嘿咻地,将那两门从“奥本海默先生”那里重金购得的“勇者火炮”,推到了阵前。
虽然想要将炮弹精准地命中目标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炮兵,也根本没人学过弹道测量和角度计算。
但约翰觉得,眼前那么大一座城堡,就像一个巨大的靶子。只要大概瞄准一下方向,总能有几发炮弹蒙对地方吧。
两队炮兵在阵前手忙脚乱地忙活了一阵,又是调整角度,又是装填火药和炮弹。终于,一名炮长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向约翰报告,火炮已经准备完毕。
约翰点了点头,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向前猛地一挥。
“开炮!”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同时,两门黑黝黝的火炮猛地向后一震,炮口喷吐出长长的火舌与浓密的白烟。
两发沉重的实心铁弹,带着撕裂空气时的尖啸,朝着正前方那座城堡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