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鸣基地的物资仓库里,三盏煤油灯挂在横梁上,火焰被穿堂风撩得忽左忽右,将货架上的武器影子投在斑驳的水泥墙上,忽明忽暗。苏清鸢蹲在最前排木箱前,指尖划过冰冷的破盾弹弹壳 —— 每颗弹身上都刻着细小的十字纹,是赵宇连夜改装的标记,弹芯里不仅嵌着晶核碎片,还混了双能疫苗的浓缩液,专门对付强化共生体的鳞片。
“第三箱还差七颗。” 她低头在笔记本上划了道,笔尖在纸页上戳出浅坑。昨晚焚化献祭标记时的尖啸还在耳边回响,那些鳞片燃烧时的诡异能量波动,让她总觉得破晓者的阴影离基地越来越近。
“清鸢首领,电磁脉冲器都调试妥了!” 赵宇抱着台银色装置从货架后钻出来,额角的汗珠滴在装置屏幕上,晕开一小片绿光。屏幕里跳动的数据流稳得像条直线,“每台续航四十分钟,加了散热片,就算在赤雾里暴晒也不会宕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给你留了台迷你版的,巴掌大,藏在战术靴里应急。”
他身后的雷暴正踩着木箱,给晶核能量炮加装防滑支架,扳手拧螺丝的声音 “咔咔” 响。“放心,这铁疙瘩经造。” 雷暴拍了拍炮身,斧刃上镶嵌的晶核碎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上午试射时,百米外的钢板都轰出拳头大的洞,就算晶核守卫凑上来,也得被轰成筛子。” 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颗缺角的牙,“就是后坐力差点把我震飞,得亏加了配重。”
仓库角落的阴影里,石虎正用布条反复擦拭一把合金匕首,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刀刃已经磨得发亮,却还是不停摩挲,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老鬼拄着枣木拐杖走过去,拐杖头敲在地面的碎石上,发出 “笃笃” 的声响。“当年我为了救林溪,把基地的防御图卖给破晓者的人,比你现在慌多了。” 他在石虎身边蹲下,从粗布口袋里摸出块指甲盖大的能量水晶碎片,淡蓝色的光透过指缝渗出来,“赎罪不是靠攥紧刀子,是得记着要救的人。”
石虎的手猛地一顿,匕首 “当啷” 掉在地上。他慌忙捡起,指尖碰到碎片时突然发烫,像是有细小的电流窜过。“我…… 我记起来了!” 他突然抬头,眼里的迷茫散了些,“能量塔底层西侧,有个被铁皮封死的通风口,当年运物资时叉车撞开过半截,里面的管道能直通关押区!” 他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大致形状,“通风口有生锈的栅栏,上面刻着‘c7’的编号,一般巡逻兵不会注意。”
苏清鸢立刻走过去,让赵宇铺开能量塔的地图。“在这里标注出来。” 她指着地图底层的角落,“陆战霆带突击组从正门强攻,吸引卵母和晶核守卫的注意力;我带林溪、石虎从通风口绕进去,先救适配体孩童,再去开能量接口。” 她拍了拍石虎的肩膀,“明天你走在最前面,认清楚通风口的位置。”
石虎攥紧手里的水晶碎片,郑重地点头,指腹在碎片的纹路上来回蹭着 —— 那温度让他想起儿子的小手,心里突然踏实了些。
此时的适配体训练区,被一层淡蓝色的能量罩笼罩着,中央石台上的能量水晶泛着柔和的光,像浸在水里的月亮。林溪盘腿坐在水晶前,手臂上的银色纹路与水晶光芒交织,织成一张透明的光网,顺着地面往四周蔓延。她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意识顺着光网飘出去,穿过基地的藤蔓屏障,穿过荒原的赤雾,一点点靠近终极母巢的方向。
“找到了。” 她轻声说,眉头先是皱起,随即又舒展,“那个小男孩说,红色房间的铁门是蛇纹锁,需要两个适配体的能量同时注入才能打开,锁孔在门把下方,藏在蛇的眼睛里。”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些急切,“他还说,每天傍晚六点整,门口的晶核守卫会换班,交接时会背过身点烟,大概有三分钟空隙。”
林墨拿着记录板,笔尖在纸上飞快滑动,字迹潦草却清晰:“也就是说,我们得精准卡在六点行动,还得有两个适配体去开门?可除了你,其他适配体都被关着。”
“我和林溪去。” 苏清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刚从仓库过来,作战服上还沾着淡淡的机油味,“我的空间异能能带着林溪瞬移,最多能移动三米,刚好避开守卫的视线。林溪的适配体能量负责解锁,我来掩护。” 她走到水晶旁,指尖轻轻碰了碰光网,“明天出发前,你再和小男孩确认一次换班时间,别出岔子。”
林溪点点头,重新闭上眼睛。这次意识连接更清晰了,除了小男孩的信号,还隐约捕捉到其他细碎的意念 —— 有女孩的哭声,有金属碰撞的脆响,还有一道微弱的、熟悉的能量波动,像是…… 和老鬼给石虎的碎片同源。
夜色渐深,基地里的灯光陆续熄灭,只有指挥帐篷还亮着灯。苏清鸢和老鬼对着地图,已经研究了半个多小时。桌上的煤油灯快烧到底了,灯芯发出 “滋滋” 的声响。老鬼用拐杖指着地图上的能量塔接口位置,眉头拧成疙瘩:“破晓者既然知道我们要去,肯定没那么容易让我们打开接口。当年他最喜欢玩阴的,在关键位置放‘能量引爆器’,那玩意儿像颗埋在土里的炸弹,只要感应到适配体的能量波动,就会立刻爆炸。”
“引爆器有什么特征?” 苏清鸢追问。
“外壳是黑色的,上面刻着和献祭标记一样的螺旋纹,一般藏在墙体的裂缝里,或者设备的底座下。” 老鬼的声音沉了些,“十年前有个适配体小孩不小心碰到,半面墙都被炸塌了,碎片嵌在水泥里,过了半年还在发烫。”
苏清鸢立刻拿起对讲机,给赵宇发消息:“马上准备二十台能量探测器,明天出发前给每个人都配一台,尤其是靠近接口和关押区的人。探测器调到最高灵敏度,一旦发现螺旋纹能量反应,立刻报警。”
“收到!” 对讲机里传来赵宇敲击键盘的声音。
刚放下对讲机,帐篷门突然被撞开,赵宇脸色惨白地冲进来,手里的检测仪器屏幕亮得刺眼,红色的曲线在上面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屏幕边框。“清鸢首领!能量塔方向有异常波动!” 他把仪器递到苏清鸢面前,声音都在抖,“不是母卵的能量,也不是晶核守卫,像是…… 像是一个巨大的能量场在扩张,而且频率和我们的能量水晶几乎一模一样!”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到仪器前。屏幕上,代表未知能量场的红色曲线正不断攀升,一点点向代表能量水晶的蓝色曲线靠近,最终竟像两条蛇似的缠在了一起,开始同步跳动。她下意识握紧口袋里的能量水晶,指尖传来微弱的震颤,越来越明显,像是在和远处的能量场呼应。
“是破晓者。” 老鬼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他肯定也有一块类似的水晶碎片,或者…… 在利用我们水晶的能量做诱饵,想把我们引进陷阱里。”
苏清鸢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上纠缠的曲线。破晓者不仅知道他们的突袭计划,还在利用水晶的能量做文章 —— 或许是想定位他们的位置,或许是想干扰林溪的意识连接,甚至可能想通过共鸣,引爆藏在关押区的什么东西。她突然想起林溪刚才说的,感应到熟悉的能量波动,难道红色房间里,也有一块水晶碎片?
“明天的突袭,所有人保持警惕。” 苏清鸢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陆战霆的突击组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撤退;我和林溪开门后,先确认孩子们的安全,再去碰能量接口。” 她看向老鬼,“基地这边就交给你和夏小星,要是我们超过两个小时没传回消息,立刻启动应急预案。”
老鬼郑重地点头,拐杖在地上敲了三下,表示明白。
帐篷外,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动门口的帆布,发出 “哗啦啦” 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外面徘徊。远处的荒原深处,隐约传来共生体的尖啸,断断续续的,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苏清鸢走到帐篷门口,掀起帆布的一角往外看 —— 基地的防御灯亮着惨白的光,藤蔓屏障上的预警毛在风中剧烈震颤,淡绿色的光忽明忽暗。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能量水晶,那震颤已经停了,却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水晶里,隐隐发烫。明天的突袭,注定不会顺利。破晓者在能量塔那边布下的,恐怕不只是陷阱那么简单,或许还有更可怕的秘密,正等着他们揭开。
夜风卷着细小的沙粒打在脸上,苏清鸢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帐篷里。地图上的路线清晰明了,却又像是通往深渊的入口。她拿起笔,在通风口的位置重重画了个圈,指尖在 “c7” 的编号上停顿了很久 —— 希望明天,他们能活着从那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