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念刚回到自己的住处,便反手合上房门,身子轻轻倚在门板上,低低喘息。
后背的伤口不知是因方才跪得太久,还是紧张过度,隐隐传来一阵刺痛,比昨日更甚几分。
她连忙走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解开襦裙的后襟,露出缠着纱布的后背,轻轻揭开一角,见伤口已结痂,边缘没有红肿流脓的迹象,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心里作祟。”林若念轻声自语,指尖轻轻抚过结痂处,虽有些发痒,却并不碍事。
她从梳妆台里取出之前剩下的伤药,重新更换纱布,动作轻柔,尽量避免拉扯到伤口。
经历过生死危机,这点伤痛早已不算什么,她只盼着伤口能快点愈合,免得日后伺候南宫耀时出岔子。
刚处理好伤处,院外便传来丫鬟送晚膳的脚步声。
林若念理好衣裙,接过托盘,一碗糙米饭,两碟清淡时蔬,比养伤那几日的伙食简单了不少。
她并未在意,匆匆用完饭,便打发了丫鬟。
随后,她从衣柜深处取出一条浸过醋水的棉布条,借着微弱的烛光,对镜轻轻擦拭脸颊。
她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确认每一处都不曾遗漏,这才将布条拧干收好。
洗漱完毕,林若念早早躺上床。
今日应对南宫耀,她几乎耗尽了心神,此刻一沾枕,倦意便如潮水般涌来,很快沉入梦中。
林若念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南宫耀冰冷的眼神与瑞王焦灼的呼唤在梦中交织缠绕,直到天光将明时分,那些纷乱的影子才渐渐散去。
第二日卯时刚过,天刚蒙蒙亮,林若念便起身洗漱完毕,换上昨日她找风灵要的一身青色丫鬟服,布料粗糙,却也算整洁。
她对着铜镜简单梳理了头发,将碎发都拢到耳后,确保仪容整齐,才快步朝着南宫耀的院子走去。
此时南宫耀的院子里刚洒过清水,石板路还带着湿润的凉意,几名洒扫的杂役正在忙碌。
林若念走到正厅门口,见门还未开,便乖乖站在廊下等候,身姿笔直,不敢有半分懈怠。
廊下的晨露还没散尽,盼春和盼夏端着铜盆刚转过回廊,就见一个青色身影立在正厅门口,身姿笔挺得像株刚栽下的青竹。
两人对视一眼,脚步都慢了半拍,指尖悄悄碰了碰彼此,眼神里满是疑惑,这不是前几日住在西院养伤的姑娘吗?怎么换了身丫鬟服,一大早来殿下院子候着?
“你说…… 她这是来做什么的?”盼夏压低声音,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偷偷瞥了林若念一眼,“前几日还见她被殿下请去书房,怎么今日倒像个伺候人的丫鬟了?”
盼春也皱着眉,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殿下的心思向来难猜,咱们别多嘴,看看再说。”
两人说着,便端着铜盆轻手轻脚地往正厅走,路过林若念身边时,还特意放慢了脚步,想听听她有没有动静,可林若念只是笔直地站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倒真有几分丫鬟的安分模样。
就在这时,正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隋期走出来,目光扫到廊下的林若念时,脚步明显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昨日在书房外,他隐约听到殿下与这姑娘的对话,知道她说自己甘愿为奴,可他原以为,这姑娘就算不敢违抗,也定会找些借口拖延,没想到她竟真的来得这么早,还这般安分地候着。
隋期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殿下还未起,你先去厨房看看早膳是否备好,若好了便端过来。”
林若念刚应下 “是”。
正厅旁的主房中里就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隋期,进来。”
隋期连忙躬身应下,转身进了正厅。
没一会儿,他便出来对盼春盼夏道:“殿下醒了,你们进去伺候更衣。”
又转头看向林若念,“你也进来吧,殿下说让你在旁候着。”
林若念心头微紧,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只安静地随着盼春、盼夏步入内室。
屋内残香未散,南宫耀斜倚在拔步床边,月白里衣松垮地半挂着,露出一段清晰的锁骨。
墨发未束,漫散枕上,他半阖着眼,神情慵懒中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风流,与平日处理政务时的凛然姿态判若两人。
盼春盼夏快步上前,一个拿着锦缎外袍,一个准备为他梳理头发。
南宫耀的目光却越过两人,落在站在门边的林若念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没想到,你真愿意来端茶倒水。本以为,你至少会晚几天,倒挺识趣。”
林若念低眉敛目,声线平稳:“蒙殿下收留,阿念理当尽心。”
南宫耀挑了挑眉,突然抬手挥了挥,对盼春盼夏道:“你们先出去,这里有她伺候就够了。”
盼春盼夏愣了一下,连忙躬身应下,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退了出去,还不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屋内瞬间只剩下两人,南宫耀的目光变得更加放肆,上下打量着林若念,像在看一件新奇的玩意儿:“怎么?这就怕了?昨日不是还说,什么都愿意做吗?”
林若念的指尖悄悄攥紧了裙摆,可她还是强迫自己抬起头,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阿念不怕,只是不知殿下需要阿念做些什么。”
南宫耀低笑一声,身子往床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帮本殿把外袍穿上。”
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语气里满是放荡不羁,显然是故意想逗逗她,昨日见她吓得浑身发抖,今日倒想看看,她这安分的模样能装多久。
林若念的脚步顿了顿,心里满是犹豫,可看着南宫耀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不能拒绝。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床边,拿起搭在床尾的锦缎外袍,小心翼翼地递到南宫耀面前。
南宫耀却没有接,反而伸了伸胳膊,语气慵懒:“帮本殿穿上。”
这外袍是南约男子常穿的款式,衣襟在左侧系扣,腰间还有宽幅的玉带,与铄金男子服饰有些不同。
她捏着衣料,手指都有些发僵,笨拙地将外袍往南宫耀肩上搭,却没注意到,南宫耀的目光早已落在她的脸上。
他借着抬手拢衣的动作,悄悄抬眼打量,林若念垂着眼,长而密的眼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褪去蜡黄的皮肤透着透亮的白皙,连细微的绒毛都隐约可见,未施粉黛的脸庞却比那些涂脂抹粉的侍女更显清爽,下唇被她无意识地咬着,泛着自然的红润,像沾了晨露的樱桃。
南宫耀心里竟莫名一动,暗自想着:这姑娘倒是生得清秀,比大哥府里那些浓妆艳抹的美妾顺眼多了,也难怪会令瑞王动心。
“愣着做什么?” 南宫耀故意咳嗽一声,将目光移开,语气却软了些,“先把左襟的扣子系上。”
林若念这才回过神,连忙伸手去系扣子,可南约男装的盘扣做得小巧,她手指有些发颤,捏了好几次才将扣子对上扣眼,刚系好一个,又不小心碰松了前襟,布料滑落下来,露出南宫耀胸口的皮肤。
她脸一红,手忙脚乱地去拉衣襟,结果又带歪了腰带,宽幅的玉带掉在床榻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瞧你这手忙脚乱的样子,” 南宫耀低笑出声,倒没了之前的戏谑,反而带着几分耐心,“先把外袍的衣襟理平,再系腰带,腰带要从左往后绕,记得留三分松量。”
他一边说,一边微微抬了抬身子,方便林若念操作。
林若念咬着唇,按照他的吩咐重新来,这次她慢了些,指尖小心翼翼地理平衣襟,再拿起腰带,从左往后绕,可绕到身后时,她看不到卡扣的位置,手指在布料上摸索了半天,才勉强将卡扣对上。
南宫耀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指尖偶尔擦过自己的腰腹,带着微凉的温度,竟让他莫名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