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她虽听出首领是女子的声音,却没敢深想,可此刻看南宫耀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亲昵得不像普通下属与首领。
“难道是夫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压了压,若真是夫妻,倒也难怪会一起冒险,连刺杀瑞王都要并肩行动,说是亡命鸳鸯也不为过。
可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委屈:他们夫妻亡命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扯上自己?马上就要到军营当医者,莫名被掳来,现在还要跟着他们在黑漆漆的山林里赶路,连能不能活着回家都不知道。
她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里原本有着从泰古寺求来的平安符,出发时慌慌张张忘了带。
“早知道当初在泰古寺烧香时,就该多拜两拜。”林若念暗自叹气,“难道菩萨还没收到我的愿,就先让我遭这些劫难了?”
正想着,前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快速爬行。
林若念心里一紧,脚步下意识放慢,借着微弱的月光往草丛里看,只见一条碗口粗的蟒蛇正从树根下钻出来,暗褐色的鳞片泛着冷光,分叉的舌头“嘶嘶”地吐着,吓得她瞬间屏住呼吸,腿都软了。
“别动。”身侧的劲装人懒懒吐出两个字,按在刀柄上的指尖甚至没用力,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儿。
那蟒蛇吐着信子逡巡片刻,竟慢悠悠滑进另一侧树影,鳞片擦过腐叶的沙沙声渐远。
林若念刚呼出半口气,头顶忽传来吱喳乱叫,几只野猴蹲在枝桠间,抓着野果朝人群噼里啪啦砸下来。
“啪!”一枚酸浆果在她脚边炸开,溅起猩红汁液。她惊惶四顾,却见南宫耀连步速都未变,怀中人依旧安稳睡在狐裘里。其余人更是连眉毛都懒得抬,仿佛头顶落下的不是野果而是春雨。
“吱!”一只泼猴突然跃至她面前,龇着黄牙作势欲扑。
林若念下意识攥住身旁侍卫的袖角,指节绷得发白。
那侍卫啧了一声,信手抛出一块干粮,泼猴叼住吃食,得意洋洋蹿回树梢,还朝她撅了撅红屁股。
“谢……”她话音未落,侍卫已抽回衣袖往前走去。
林若念连忙跟上,心里却更害怕了。
这山林里不仅有蟒蛇、野猴,说不定还有更危险的动物,她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要是真遇到危险,这些人会护着她吗?
她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四周更暗了。
林间的风声、虫鸣声、不知名的兽叫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裹住。
林若念深吸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赶,现在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这群亡命之徒,祈祷能早点走出这片山林,也祈祷瑞王和外祖父能快点找到她。
前方的南宫耀似乎察觉到她的落后,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脸色苍白,脚步踉跄,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对身旁的劲装人递了个眼色。
那劲装人心领神会,放慢脚步,悄悄跟在林若念身后,算是暗中护着她。
夜色彻底笼罩山林,连月光都被厚重的树冠遮得严严实实,只能借着零星的星光勉强辨认道路。
林若念跟在队伍中间,脚下的落叶越积越厚,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生怕被暗藏的树根绊倒。
刚躲过一只横窜的野兔,前方突然传来劲装人压低的警示声:“公子,不对劲!树上有东西!”
南宫耀抬手将怀中人往身后藏了藏,玄色大氅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虬曲的枝桠间缀着几团棕黑影,四盏琥珀色的幽灯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淬了毒的宝石,死死盯着下方的人群。
“是云豹……”一名劲装人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声说,“公子,这东西最会爬树偷袭,而且性子烈得很,一旦盯上猎物就不会放。”
话音未落,树影骤然晃动!“小心!” 南宫耀厉声提醒。
丈高的枝头跃下斑斓残影,利爪直取队尾侍卫面门。金铁交鸣之声炸响,那侍卫被豹爪拍得连退三步,刀背上赫然留下三道深痕。
两侧树冠同时传来簌簌响动,又有两道黑影凌空扑来。其中一只竟绕过防线,直扑被众人护在中央的林若念和南宫朵!
护住公子!劲装人横刀格挡的间隙嘶声喊道,不好!这是一家子云豹,带崽的母豹最不要命!
刀光掠过时,一名劲装人声音紧绷,“它们速度太快,又会爬树绕后,公子抱着人,如今还带着他,不好防备。”劲装人说“他”时,余光隐晦地扫过脸色惨白的林若念,这手无寸铁的医者,在豹爪下脆得像张宣纸。
南宫耀脸色沉了下来,快速做出部署:“你们两个,守住两侧树干,别让云豹再从树上偷袭。李岑你扶着公子退到岩石后,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先解决最前面这只,别让它们形成合围!”
劲装人立刻行动,两把长刀分别砍向两侧树干,惊得准备跃下的云豹往后缩了缩。
领头的云豹见偷袭不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凶光,突然转身,竟绕到一名劲装人身后,利爪狠狠抓向他的后背。
那劲装人躲闪不及,后背的衣料瞬间被撕开,几道血痕清晰可见,鲜血顺着伤口渗出来,染红了深色劲装。
南宫耀见状,立刻提剑上前,剑尖直指云豹的侧颈。
云豹动作极快,竟硬生生扭身避开,只被剑尖划破了皮毛,却也彻底被激怒,转身就扑向南宫耀。
南宫耀早有准备,侧身避开的同时,手腕一转,剑刃狠狠刺向云豹的前腿。
“嗷呜” 一声痛呼,云豹的前腿被刺穿,踉跄着摔倒在地,却依旧不肯退缩,拖着受伤的腿还要扑上来。
就在这时,另一只云豹突然从斜后方袭来,目标竟是林若念。
她吓得浑身僵住,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带着寒光的利爪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