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车在夜色中穿行,最终在一条僻静的后巷停下。
“李先生,这里不能再往前了。”阿文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前面就是芽笼,我们这种车开进去太显眼了。”
这里是罪恶的温床,也是情报的集散地。
“你回去吧。”我对阿文说,“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处理。”
“可是,安东尼奥先生吩咐过……”
“安东尼奥已经死了。”我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阿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没再理会他的震惊,转身走进小巷深处。我需要冷静,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来重新整理思绪。阿涅利家族的覆灭像一座大山压在我心头,悲伤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让我犯错。
陈默还在等着我。
我必须先把他救出来。
我找到一家看起来最破旧的旅馆,用“李强”的假身份登记入住。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摇摇欲坠的风扇,但对我来说足够了。
关上门,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房间。窃听器,针孔摄像头……我把所有可能隐藏这些东西的角落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后,才拿出那支加密电话,联系李婉儿。
我不能再通过之前那个号码,那很可能已经被“衔尾蛇”监控。我输入了一串极其复杂的指令,这是我和李婉儿之间约定的紧急备用信道,只能使用一次。
几秒钟后,电话通了。
“是我。”我沉声说。
“叶小凡?”李婉儿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你到新加坡了?你怎么样?”
“我没事。”我顿了顿,问道,“阿涅利家族的事,你知道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李婉儿的声音变得异常凝重:“我刚收到消息。太快了,也太狠了。”
“一个会把所有威胁都提前清除掉的怪物。”我的声音冰冷,“他们杀光了阿涅利家,就是在警告我,也很可能当时是冲着我来的!”
“那你现在……”
“我更不可能退缩。”我打断她,“婉儿,告诉我关于陈默的一切。林澈是怎么联系上你的?”
“林澈快急疯了。”李婉儿叹了口气,“他那边现在情况很复杂,因为上次在金新月擅自调动部队救你,他正在接受内部审查,很多权限都被限制了。他根本没办法动用官方力量去新加坡找人。”
我心里一沉,林澈为了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陈默是来追查一条资金流的。”李婉儿继续说,“还记得‘深渊’基地吗?那次行动后,我们缴获了一些资料,其中有一条不起眼的线索,指向一笔巨额资金通过新加坡的地下钱庄流向了海外。陈默一直在这边调查,只从你离开之后,消息基本汇报到我跟林澈了。”
“他一个人?”
“本来是有一个三人小组,但陈默在入境后,就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为了不暴露另外两名队员,他主动脱离队伍,单独行动,想把尾巴引开。然后,他就失踪了。”
我明白了。这是陈默会做出的选择。他总是这样,把危险留给自己。
“他最后的求救信号,说的是‘赌场’,对吗?”
“对,林澈通过技术手段分析,信号源最后消失的位置,就在金沙酒店附近。”李婉儿说,“叶小凡,我必须提醒你,金沙酒店背后股东背景复杂,牵扯到全球多个顶级财团,可以说是新加坡最难啃的骨头。你想从那里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在那边能接触到的势力很少!”
“就算是地狱,我也得去闯一闯。”我说道,“我需要本地的帮助。”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李婉儿的声音严肃起来,“我在新加坡有一个线人,叫‘壁虎’。这个人混迹在芽笼,是个情报贩子,见钱眼开,毫无信誉可言,但他的情报网确实是全新加坡最灵通的之一。我已经通过中间人给他打了招呼,说会有一个‘大客户’找他。他会帮你,但你必须小心,这个人随时可能为了钱把你卖了。”
“我明白。”我说道,“把他的联系方式和接头暗号给我。”
“好。”李婉儿利落地说,“另外,我这边也在想办法。阿涅利家族的覆灭震动了很多人,一些以前保持中立的势力,现在也感觉到了恐惧。也许……我可以利用这一点。”
“注意安全,婉儿。”我叮嘱道,“‘衔尾蛇’的下一个目标,说不清楚会是谁.......在加上之前我听到的秘密......我感觉这世界存在很多可怕的存在......一定要小心!”
“我不是伊莲娜,他们想动我,也得崩掉几颗牙。”李婉儿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你专心救人,新加坡这边,我会给你最大的支持。钱不够就说,我刚从一个老家伙手里敲了一笔。”
挂断电话,我心中稍定。
我拿到了“壁虎”的资料,接头地点在芽笼的一家肉骨茶店,暗号很简单
我换了身更不起眼的衣服,把武器藏好,走进了芽笼迷宫般的小巷。
十五分钟后,我找到了那家店。店面很小,油腻的桌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材和肉汤味。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对老板说:“一份肉骨茶,不要胡椒。”
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他抬头瞥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后厨。
我安静地等待着。
大约五分钟后,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油头粉面的男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骨茶,坐到了我的对面。
他把碗推到我面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老板,新来的?口味这么淡?”
我没理会他的调侃,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美金,放在桌上,推了过去。这叠钱大概有两万,是我背包里所有的现金。
“我买消息。”我开门见山。
男人看到钱,眼睛亮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去拿,而是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
“朋友,新加坡的消息很贵的。特别是,关于死人的消息。”他慢悠悠地说。
“我要买的,是活人的消息。”我说,“过去四十八小时,金沙酒店,有没有不正常的失踪,或者专业的‘清洁’事件?”
男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金沙酒店……”他拖长了语调,“你问的,可是个大家伙啊。”
“有,还是没有。”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钟,似乎在评估我的价值和危险性。
最后,他伸出手,将那叠美金不紧不慢地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有。”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你问的,是关于那个‘鬼魅清洁工’的事吧?”
“鬼魅清洁工?”我眉头一挑。
“道上的新外号。”男人嘿嘿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神秘和恐惧,“最近几天,金沙的VIp厅里,好几个豪客和大耳窿都人间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金沙自己的保安系统,连个屁都查不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
“但是,我下面有几个在金沙打杂的小弟说,他们发现了一个规律。每次有人失踪前,都会有一个新来的清洁工,出现在那个人待过的房间或者走廊。”
“那个清洁工,不说话,不跟任何人交流,打扫完就走。等他一走,人就没了。”
“所以,我们都叫他‘鬼魅清洁工’。”
男人看着我,眼神闪烁。
“朋友,这个故事,可不止两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