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临时观察点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压抑。
“铁锤”和“幽灵”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他们似乎还没从刚才那场“黑吃黑”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秃鹫”队长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着我冷峻的侧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以往对“强者”的认知。这是一种近乎于妖的智慧和冷酷,让人不寒而栗。
回到山洞,我立刻联系了林澈。
“我们这边完事了。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什么完事了?”林澈显然还没收到消息。
“我‘帮’‘将军’的渗透小队,进行了一次实战演练。”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足足十几秒。
“告诉我,‘将军’那边,有什么反应?”
“反应?现在还没反应!估计那几个‘幸运儿’,还没跑回去!”林澈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孤狼,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步行动,你必须听我指挥!”
“等你的人,能做到我做的这些事,再来跟我谈指挥权。”我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现在,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后勤和情报工作。”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通讯。
我知道林澈是为我好,担心我玩脱了。但他的思维,还是太局限于军人的条条框框。
我需要用最疯狂,最不合常理的方式,去冲击敌人的心理防线,让他们在混乱和猜忌中,自己走向灭亡。
“你……你就不怕玩脱了?”“秃鹫”队长终于忍不住问道,“万一那个活口,没有按照你说的去做呢?万一‘将军’识破了你的计策呢?”
“他会的。”我靠在岩壁上,闭目养神,“因为,比起一个来自敌人的、漏洞百出的栽赃,人们,往往更愿意相信一个来自‘自己人’的、耸人听闻的背叛。”
“猜忌,就像一种毒药。一旦种下,就会在人的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直到把他彻底吞噬。”
“秃鹫”队长看着我,张了张嘴,最终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我说的是对的。在他们这个行当里,背叛和出卖,是家常便饭。没有什么,比来自背后的刀子,更让人恐惧。
我们没有等太久。
大约一个小时后,林澈的通讯再次接了进来。
“那个活口,跑回去了。他把你的‘剧本’,一字不差地告诉了‘屠夫’。”
“‘屠夫’当场就枪毙了两个他怀疑的下级军官!现在‘将军’的指挥部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将军’下令,暂停所有地面行动,所有渗透小队,立刻撤回!并且,他成立了一个内部调查组,由他的心腹,代号‘鬣狗’的家伙负责,开始对所有中高层军官,进行审查!”
“猜忌的毒药,已经开始发作了。”我喃喃自语。
“何止是发作!这简直是瘟疫!”林澈说道,“现在‘将军’的部队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别说打仗了,他们现在估计连身边的人,都不敢相信了。”
“李天豪那边呢?”
“李天豪那边,也乐疯了。他通过安插在‘将军’部队里的线人,得知了对方内乱的消息。他认为,这是‘将军’外强中干,内部不稳的表现。他刚刚下令,让他的‘天蝎’小队,主动出击,去猎杀‘将军’那些正在撤退的渗透小队。”
“很好。”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现在,双方的仇恨,已经不仅仅是来自于高层的命令了。渗透与反渗透,猎杀与反猎杀,士兵们之间的血债,会越积越多。
这场战争,已经被我彻底点燃,并且,正在朝着失控的方向,疯狂发展。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林澈问道。他的语气,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了请示的意味。
“等。”我说道,“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等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彼此身上。到那个时候,就是我们,潜入‘深渊’的最好时机。”
“明白。”
接下来的两天,金新月这片无法无天的土地,彻底沦为了战场。
“将军”和李天豪,就像两条斗红了眼的疯狗,疯狂地撕咬着对方。
炮击,伏击,暗杀……
各种小规模的冲突,每天都在上演。双方的士兵,在丛林里,在山谷中,互相猎杀。每天都有几十具,甚至上百具尸体,被抬下战场。
而我们,则像一个幽灵,隐藏在战场的边缘,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秃鹫”小队的人,已经彻底麻木了。他们看着昔日的“同行”或者“敌人”,像割草一样倒下,心里五味杂陈。他们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战争,可以这么“玩”。
而我,则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和伤势。同时,不断地和李婉儿、周倩、桑卡进行沟通,完善着潜入“深渊”的每一个细节。
周倩提供的那条关于“通风管道”的信息,是我们的核心突破口。
“我爸说,那个通风管道网络,是当年修建基地时,一个德国设计师设计的。它的主要功能,除了通风,还有一个秘密作用,就是作为紧急逃生通道。”周倩在通讯器里,努力回忆着。
“那个德国设计师,在项目完工后,就被李天豪灭口了。所以,完整的图纸,只有李天豪自己有。但是我爸无意中听到过,那个设计师,为了以防万一,在整个管道网络中,设置了一些特殊的标记,只有他自己能看懂。”
“特殊标记?”我的精神一振,“什么样的标记?”
“我……我不知道。”周倩的声音有些沮丧,“我爸也只是听了一耳朵,没说具体是什么。”
虽然线索断了,但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至少,我们知道,在那个迷宫一样的管道里,存在着通往生路的“路标”。
第三天,黎明。
林澈的通讯,准时接了进来。
“孤狼,时机到了。”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将军’和李天豪,今晚将进行最大规模的一次火并。他们双方的主力部队,都会被牵制在东部的‘血色峡谷’。‘深渊’的防御,将会是这几天里,最薄弱的时候。”
“我们的机会,只有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后,无论他们谁胜谁负,都会重新加强‘深渊’的防御。到时候,我们再想进去,就比登天还难了。”
我睁开眼睛,眼中精光一闪。
“通知贝塔小组,向预定地点集-合。”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阿尔法小组,准备行动。”
“我们的狩猎,进入下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