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儿的脸色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惊讶、凝重和一丝不安的神情。她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似乎想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金新月……”她轻声念出这三个字，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干涩。
叶小凡站在她对面，刚刚喝完那杯温水，胃里的暖意还没散去，就被这三个字带来的寒意冲得一干二净。
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内的军区，但对国际上一些敏感地带的名称并不陌生。
金三角，金新月，银三角。
这三个地方，是地球上罪恶的脓包，是毒品的代名词。
金三角他知道，就在棉北不远，李天豪的毒品生意，很大一部分就依赖于那里的毒枭坤泰。
可金新月……那地方更远，也更乱。
“什么意思？”叶小凡开口问道，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琳发来的加密消息，她说，李天豪要去金新月。”李婉儿抬起头，看着叶小凡，她漂亮的眼睛里此刻满是严肃，“这条情报的可靠性是A级，陈琳豁出命才传出来的。”
“他去那里干什么？”
“我不知道。”李婉儿摇了摇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被保镖们重新控制住的宁静花园，“但绝对不是去旅游。金新月是世界上最大的鸦片和海洛因产地，那里的混乱程度和武装分子的密集度，远超金三角。能在那地方站稳脚跟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军阀和恐怖组织。李天豪疯了吗？他有坤泰这条线还不够？”
叶小凡没有说话，他走到李婉儿旁边的沙发坐下，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
李天豪不是傻子，更不是疯子。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明确的目的。
他亲自去金新月这么危险的地方，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要去办一件对他来说，无比重要，且必须亲自出面的事。
“两个可能。”叶小凡冷静地分析道。
李婉儿转过身，看着他：“你说。”
“第一，他在金三角的合作伙伴，坤泰，出了问题。”叶小凡伸出一根手指，“可能是被对家端了，也可能是被当地政府军剿了。李天豪的毒品供应链断了，他急需找到一个新的货源。而金新月，有的是比坤泰实力更强的大毒枭。”
李婉儿点了点头，这个分析很合理。家族的生意她虽然不碰黑的，但也有所耳闻，坤泰最近的日子确实不好过，被好几个新崛起的势力打压得很惨。
“第二呢？”
“第二，”叶小凡的眼神沉了下去，“他想扩大规模。他不满足于现在手里的盘子，他想把生意做到全世界。金三角的货，质量和产量都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了。他要去金新月，找那些能提供军用级别纯度、可以按吨计算的大卖家。”
如果说第一个可能性只是让李婉儿觉得棘手，那第二个可能性，就让她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恐惧。
李天豪已经够可怕了，如果再让他搭上金新月那些亡命之徒，获得了更庞大的资金和更无法无天的靠山，那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别说她李婉儿，恐怕整个棉北，甚至周边几个国家，都将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他来说，这都是一笔天大的生意。”李婉儿的声音有些发紧。
叶小凡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之前在U盘里看到的，那个名叫“特殊货物清单”的文档。
妹妹小雨的评级是S+。
而那份清单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名字。
李天豪的生意，从来就不只是毒品和军火那么简单。
人口，尤其是年轻的女孩，也是他的“硬通货”。
他去金新月，会不会也带着一批“货物”去做交易？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叶小凡的心脏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那些女孩，会不会像小雨一样……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才让他从翻涌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不行，不能被情绪左右。
越是愤怒，越要冷静。
“这是个机会。”叶小凡缓缓吐出四个字。
李婉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
“他亲自出马，意味着这是他的要害。他离开了自己的老巢，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身边所有的防御，都降到了最低。”叶小凡抬起眼，黑色的瞳孔里，像是有两簇火苗在燃烧，“如果能在他进行交易的时候，把他的人、他的钱、他的货，全部端掉……他会怎么样？”
李婉儿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画面。
李天豪会瞬间被打回原形，甚至比现在更惨。他不仅会损失一大笔钱，更会得罪金新月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军阀。
到时候，不用他们动手，那些军阀就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这的确是一个一劳永逸，能将李天豪彻底打入地狱的机会！
但是……
“太危险了。”李婉儿立刻否定了这个疯狂的想法，“那是金新月！不是棉北！我们在那里没有任何根基，两眼一抹黑。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他和军阀的重重包围下动手？这根本不是去战斗，是去送死！”
她今晚已经被吓过一次了，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感觉。
叶小凡这个人，太强，但也太疯。
“我不是一个人。”叶小凡看着她。
“你的队员都在执行别的任务，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还有你。”叶小凡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在棉北，能调动武装，能安排撤退，能做到很多我做不到的事。那你的人脉和金钱，能不能延伸到金新月？”
李婉儿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她不得不承认，李家的商业帝国盘根错节，在整个东南亚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钱给得够多，她确实能在金新月那种地方，找到愿意为她卖命的人，搞到她想要的情报和武器。
可是，她凭什么要为了一个如此疯狂的计划，赌上这一切？
她看着叶小凡的眼睛。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机会。
但对叶小凡来说，这是他唯一的目标。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他只想拖着李天豪一起下地狱。
“我需要知道李天豪出发的具体时间，路线，以及他这次交易的对象是谁。”叶小凡没有给她太多犹豫的时间，直接开始布置任务。
他的身份，仿佛在一瞬间从一个保镖，切换成了一个指挥官。
“……好，我马上让陈琳去查。”李婉儿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拒绝，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另外，我需要钱，大量的现金。还有，一个全新的身份，最好是那种在金新月地区混迹多年的雇佣兵或者军火贩子。”
“这……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办到。”叶小凡的语气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李婉儿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她从没被人用这种口气说过话，但奇怪的是，她心里没有一点愤怒，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仿佛只要按照这个男人说的去做，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还有，”叶小凡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
两人离得很近，李婉儿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我要去金新月，而且，我要在他之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