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夜空格外干净，月光穿透破碎的玻璃顶棚，在锈蚀的钢架上投下斑驳光影。林夏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信封边缘，纸张粗糙的触感让她想起母亲总放在围裙口袋里的记账本。可这上面的字迹比记忆中潦草许多，像是急促间写就。
你还在看那东西？沈墨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不耐。他正用扳手撬开通风管道的螺丝，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林夏没有回答，目光停留在照片上那个穿白大褂的小女孩。她认得那件鹅黄色毛衣，是自己八岁生日时穿的。可另一个女孩胸前绣着模糊的字母logo，像是某种机构的标识。
远处传来密集的警报声，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沈墨寒动作突然加快，抓紧！他猛踩油门，抱着林夏滚进路边排水沟。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热浪掀飞了林夏的发带，她看见慕清欢还坐在驾驶座上，机械红瞳映出漫天火星。
那是个陷阱。沈墨寒拽着她往废弃厂房跑，慕清欢从旅馆出来就开始不对劲。
林夏喘着气，掌心攥着不知何时抓到的信封。月光从破碎的玻璃顶棚漏下来，正好照在信纸上：他们篡改了你的记忆。那天站台根本没有别人，是你自己跳下去的。妈妈求你...
纸页突然被风吹动，露出夹层里泛黄的照片。林夏的手指僵在半空——照片上两个小女孩在樱花树下依偎，她认得那件鹅黄色毛衣，是自己八岁生日时穿的。可另一个女孩穿着白大褂，胸前绣着模糊的字母logo。
林夏！沈墨寒的声音透着焦灼。他正用扳手撬开通风管道的螺丝，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快把那东西收好。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是某种追踪装置在靠近。林夏将信纸塞进贴身口袋，冰冷的纸角擦过锁骨处的旧伤疤。她突然想起慕清欢刚才说的永远次于S-07，而培养舱里所有标签都写着S-07。
为什么实验室要造出那么多我的克隆体？她跟着沈墨寒爬进狭窄的通风管，声音闷闷的，如果我是原始体，她们为什么要互相残杀？
沈墨寒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背对着她在前头摸索前进，声音闷闷的：因为你才是那个被替换掉的。真正的S-07，二十年前就死了。
通风管突然震动起来，某种尖锐的摩擦声由远及近。林夏听见慕清欢的声音混在电流杂音里：小心！他们给追踪犬装了嗅觉增强器！
沈墨寒突然停下动作，林夏差点撞上他的后背。黑暗中，她能感觉到他在屏息。前方传来爪子刮擦金属的声音，还有粗重的喘息声。
别动。沈墨寒低声说，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手枪。林夏屏住呼吸，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然，一道红色的光束扫过通风管，照亮了沈墨寒紧绷的下颌线。
林夏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慢慢伸手，轻轻碰了碰沈墨寒的手臂。他转过头，月光下，他的眼神复杂难懂。
我...林夏刚开口，就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通风管发出刺耳的撕裂声，沈墨寒猛地将她护在身下。无数碎片砸在他们身上，尘土飞扬。
当视线重新清晰时，林夏发现自己和沈墨寒倒在一间宽敞的实验室里。四周布满仪器设备，墙上挂着巨大的显示屏，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画面里是她的父母，看起来很年轻。母亲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父亲正在调试什么设备。突然，画面一转，出现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林夏的心猛地揪紧——那是萧观澜。
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不在人世。萧观澜的声音响起，林夏，我亲爱的侄女，真相是...
警报声突然大作，打断了视频。实验室的灯光全部亮起，林夏看到墙角的培养舱里躺着无数个。每个都穿着白色病号服，闭着眼睛，像是在沉睡。
我们得离开这里。沈墨寒拉起她，但林夏的脚像生了根。她盯着最近的那个培养舱，里面的女孩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连左耳后的胎记都分毫不差。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我？林夏的声音颤抖。
沈墨寒没有回答，而是快速检查周围的设备。他的手指突然停在一个红色按钮上，这是紧急出口。
等等！林夏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些什么？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沈墨寒转过头，月光下的脸庞显得格外苍白，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就是现在！林夏提高了声音，我有权知道真相。你到底是谁？玄鹰？还是沈墨寒？
两人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沈墨寒冷静地看着她，眼神深不见底。突然，他抬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这个动作让林夏想起了很久以前某个雨夜。
林夏，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有些真相会让你痛苦。但请你相信我，我一直在保护你。
林夏感觉喉咙发紧，想要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打断。她低头看去，发现一支麻醉镖插在大腿上。
抱歉。沈墨寒的声音带着歉意，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世界开始旋转，林夏最后看到的是沈墨寒担忧的眼神，然后陷入了黑暗。
林夏在黑暗中漂浮。鼻腔里是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某种铁锈味。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被胶水黏住。意识像潮水一样涌来又退去。
血氧饱和度回升。
瞳孔对光反射正常。
模糊的说话声从远处传来。她感觉自己躺在冰凉的金属台上，后颈贴着硬质表面。有人正在翻动她的眼皮检查。
她醒了。一个女声说。
林夏猛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她眯起眼睛。面前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面无表情地记录着什么。她发现自己被固定在手术台上，手腕和脚踝都被金属环扣住。
这是哪里？她挣扎着。
安静。其中一人按住她的肩膀，你是S-07，现在在萧氏实验室。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记得沈墨寒说过，真正的S-07二十年前就死了。
你们抓我来干什么？
你在问不该问的问题。女研究员叹气，不过很快就会重置了，现在说什么都无所谓。
话音刚落，天花板突然炸开。灰尘和碎片簌簌落下。林夏看到慕清欢倒挂着从天而降，机械红瞳在黑暗中闪着光。
抱歉来晚了。她扯断固定带，沈墨寒被缠住了，我只能自己来。
林夏揉着发麻的手腕坐起来，他们要给我做记忆重置。
慕清欢的表情变得凝重，那就得快点走了。
警报声响彻整个实验室。两人冲出房间时，走廊上已经站满了持枪的守卫。慕清欢将林夏护在身后，机械臂展开成盾牌形状。
她喊道。
子弹擦过耳际。林夏能感觉到热浪扑在后颈。她们转过拐角，慕清欢突然急停。
这边！沈墨寒的声音从通风管传来。他浑身是血，但眼神依然坚定。
林夏抬头看着他伸下来的手。犹豫了一瞬，还是握住了。沈墨寒的力道很大，几乎是把她拽上去的。可就在他转身时，林夏看见他的后背插着一支麻醉镖。
你...她刚开口，就被他按住嘴。
慕清欢也爬了上来，脸色很差，他们给子弹涂了纳米机器人，我撑不了太久。
通风管在头顶延伸向四面八方。沈墨寒指着东边，那边是资料室。
我要真相。林夏盯着他，全部的真相。
沈墨寒沉默片刻，
三人在通风管里艰难前行。林夏能闻到血腥味，不知道是谁的。突然，前方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
是巡逻机。慕清欢轻声说，别出声。
银白色的机械蜘蛛从下方爬过，八只红色眼睛扫视着每个角落。林夏屏住呼吸，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等危险过去，沈墨寒继续向前爬。林夏注意到他的动作变得迟缓。慕清欢的机械臂也开始冒火花。
终于，他们到达资料室。沈墨寒直接走向最里面的保险柜。林夏看着他输入密码，却发现他按到最后一个数字时手在发抖。
保险柜打开的瞬间，警报声再次响起。沈墨寒将一叠文件塞进林夏怀里，快走。
那你呢？
我给你们断后。他扯下项链塞给她，如果...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去找这个地址。
慕清欢拉着林夏从天窗离开。林夏回头看见沈墨寒举起枪，身影渐渐消失在浓烟中。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林夏抱紧文件，感觉纸张正在被雨水打湿。她低头看去，发现最上面那页赫然写着：S-07项目最终报告——林夏并非原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