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杏花吐了吐舌头,闷头睡了。
此时。
气温也来到了最炎热的夏季。
哪怕是这种土里的窑洞,都是闷热闷热的。
大家都被热醒,都不需要盖被子了。
胡大柱醒来时。
那李桂花,李杏花都没有盖被子,不仅没有盖被子,而且裤子也没有穿。
这天热,睡觉肯定没有穿裤子的。
只穿了背心而已。
这两个女人身材都好,这背心一穿,那轮廓突兀突兀的,风景特别的美。
其他人也被热醒了。
李杏花睁开眼,发现胡大柱正盯着自己的大腿看,顿时红了脸,马上拿被子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胡大柱也是尴尬死了,急忙起床了。
外面。
太阳已经出来了。
“这天气,怕是要出九个太阳啊。”
对于黄土高坡的人来,最艰苦的日子来了。
但好在,夏天虽然热,但暴雨也会比冬季多一点。
但干旱也会来得更快,尤其是对于庄稼,蔬菜,晒得也是更缺水了。
毒日头悬头,像一只烧红的烙铁,狠狠炙烤着胡家坡。
地里的玉米苗蜷成枯黄的细绳,蔫头耷脑地等着最后的死亡。
菜园里的茄子、黄瓜秧子更是早就没了生气,叶片焦脆,一碰就碎成粉末。
胡大柱家水窖那点老底子,也马上就要见了底。
如今别说浇地,连人畜饮水都成了天大的难题。
原来的那个水沟,也已经见了底,上游都没水了。
这下好了,也不用争不用抢了。
天不亮,胡大柱和李杏花就挑着水桶出了门。
他要去二十里外的野狼沟,那里有一眼还没完全干涸的山泉。
路上,挑水的人汇成一支沉默而疲惫的队伍,扁担吱呀作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被干旱熬煎出的焦灼。
“大柱,也去野狼沟?”同行的胡老四哑着嗓子问,嘴唇干裂起皮。
“嗯。”胡大柱应了一声,感觉肩上的扁担像有千斤重。
“这位妹子是?”
“桂花的妹妹杏花。”胡大柱解释道。
“长得可真是让人稀罕。”胡老四笑道。
“老四叔好。”李杏花也是嘴甜甜的。
“还没嫁人吧?”
“没嫁人,准备给她找个主,哈哈。”胡大柱笑道。
“才不嫁呢。”李杏花撅了撅嘴。
“哈哈,那你们还睡一个大坑上,不知情的,还以为被你这老头子睡过了呢,还怎么嫁人?哈哈。”胡老四开玩笑道。
“去去去,你个色老头子。”李杏花当即就骂过去了。
李杏花也看了胡大柱一眼。
顿时想起,这些天晚上,天热,胡大柱那都是只穿了裤头睡的,肌肉发达,很有男人味了。
这雄雌相吸,本就是身体的本能。
有时候,这种事啊,自然而然就~~
“哈哈。”胡老四还继续开玩笑着:“那你们可得忍住,以我过来人来看,这事,一般都忍不住。”
胡大柱也是黑了脸。
但胡老四说得也是实话。
野狼沟的泉眼边,早已排起长龙。
浑浊的泥汤水,一瓢一瓢艰难地渗出来。
轮到胡大柱时,他小心翼翼地吊下去两半桶黄汤,看着桶底沉淀的泥沙,心里沉甸甸的。
二十里山路,挑着沉重的水桶,每一步都踩在滚烫的土坷垃上。
汗水流进眼睛,蜇得生疼,很快就在后背上凝成白花花的盐渍。
李杏花毕竟不是男人,挑这水走这么远的路,非常吃力。
“你歇歇,咱们慢慢走,万一摔了,水洒了,咱们就白走了。”胡大柱提醒道。
两个人便找了个树荫的地方休息。
黄土高坡,连大树都没有,只有那种梭梭树,小树,都是些生命力极强的植物。
“真要人命啊。”李杏花放下水桶,忍不住喝了一口。
这水都是黄的,但她渴死了。
对水的渴望,远远超过了对生命的渴望。
“大叔,你说俺嫁给你的话,能不能过?”李杏花打趣道。
“胡说啥,我都可以做你爹了,你黄花大闺女,还跟我这个死老头子啊,哪有什么活头。”胡大柱自嘲道。
“可那胡老四都说,我跟你一个炕上睡,都被你睡过了,你睡过了,我就是你的人了。”李杏花还跟着起哄了。
“去去去。”胡大柱可不能睡,睡了,可就麻烦大大的了。
等他俩踉跄着把水挑回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了。
院子里,李桂花正在家里等候。
杏花累得几乎虚脱,一屁股坐在滚烫的地上,脸颊被晒得通红爆皮,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干裂的土地上砸出一个小坑,瞬间就被吸干了。
“快,先喝口水。”
桂花拿起瓢,从桶里舀出半瓢相对清澈些的水,递给杏花,又舀了半瓢给胡大柱。
水带着土腥气,入口温热,但此刻却甘甜如饴。
一家人围着水桶,像守着最珍贵的宝藏。
“爹,那边的沟里还有水吗?”桂花忧心忡忡地问。
“也少,人还贼多。”胡大柱沉重地摇摇头,“照这个用法,撑不了几天。”
“不过清水河那边倒有水。”李桂花说道。
“那边太远太远了,除非。”胡大柱想到了什么。
“爹,除非什么?”
“骡子,除非咱们有骡子或是驴子,哪怕是三轮板车都行。”胡大柱脑子还是灵活的。
这么远的距离,靠人工是不行的,要靠工具。
“想想办法。”李桂花说道。
这点水,要精打细算。
先紧着人喝,然后是鸡和兔子,最后才能用刷锅水或者沉淀后的泥汤,去浇灌那几棵奄奄一息的苹果树苗和墙角的几畦救命菜。
村里其他人家更是艰难。
赵寡妇挑不动水,只能带着栓柱用瓦罐一点点往回背,娘俩常常一天只舍得喝一顿稀粥。
柳寡妇家的兔子渴得都瘦了一圈,她暗自伤心。
胡大柱看着自家水桶里那点浑水,又看看远处焦黄的山梁,眉头拧成了死疙瘩。
光靠挑水,救不了庄稼,也救不了这快要干死的胡家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