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又一天训练的陆沉玉,躺在木屋外的草坪上,盘膝而坐,感受着自己体内汹涌的灵力和凝缩的肉身之力,不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内视之下,丹田气海之中,灵力如奔腾的大江,汹涌澎湃;四肢百骸间,血肉筋骨蕴含的力量凝练如神铁精金。
此刻的他,若再与那李墨轩于筑基之境对决,即便不动用那玄奥莫测的“社稷瞳”,亦足可正面抗衡,不落下风。倘若“社稷瞳”开启,纵是金丹强者当前,他亦敢一战!
其中,在百炼不灭体的修炼上,已经越过了第一层,达到了第二层的淬火塑形,到了这一阶层,肉身之力已经堪比金丹境的修士,不过,修炼方式不再是使用之前那种挨打淬体的方式,而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机缘或者天地灵物来刺激肉身,功法中有特殊的引导法门可帮助淬体事半功倍。
当第二层修成时,内腑坚韧如鼓,骨髓如汞浆,血液如岩浆,可初步引动外界能量淬体,实现“脱胎换骨”,还能根据特定的能量,对其产生亲和力和基础抗性。
而青帝长生诀和太素神针的不但修炼,这两本功法已经修炼至大成,并且从中领悟到了木之法则。
蜇龙大梦真经的修炼同样臻至大成,灵魂之力照徐子墨所说,已经可以媲美半步元婴的水准了,再加上基础的那些灵魂之力的攻击或防御手段,可以说是,在灵魂之力上,陆沉玉已经步入金丹境。
徐子墨每每观之,皆抚掌赞叹,直言此等天资若入天阙书院潜修,未来成就不可限量。然而,陆沉玉意不在此,婉拒了这份期许。
在澹台淼淼那里学的灵犀千叠诀已然全部掌握于心,如今陆沉玉对灵气细微变化的极致感知和精准操控,如同心意相通。
挨打是没有白挨的!
在和谢红缨的战斗训练之上,虽然依然碰不到她,但在训练之中,隐隐感悟到了一丝空间法则的意味,尤其是那一套踏空术,据说就是前人领悟空间法则后所创。
只是可惜的是,自己还没有领悟出属于自己的意境,但根据周磐石所说,他的实力已经和一般金丹境不相上下,在一些方面甚至还能压制金丹。
念之此,陆沉玉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看向荒芜遍野的北方,一片寂静荒凉,残阳如血。
这时,来了一个年轻的士卒,告诉这位响彻军伍的陆沉玉神医,谢将军在主军帐等他,并告知了他烽火台被攻破的噩耗,如今将军心情很差。
陆沉玉对其善意的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依然知晓情况。
夜幕沉沉,如墨般泼洒在荒原之上,只有军营中零星的火把跳跃着昏黄的光。
陆沉玉压下心头因烽火台噩耗掀起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掀开了谢红缨军帐厚重的帘幕。
帐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沉重的压抑感。
谢红缨端坐主位,平日里那如火焰般张扬锐利的眉宇间,此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眼下甚至带着淡淡的青影,仿佛承载着整个北境防线的重量,她一手撑着额头,指节微微用力。
而李墨轩,正立于她身侧,动作娴熟而专注地为她斟上一杯热茶,袅袅白气氤氲,带来一丝暖意,却化不开帐内的寒冰。
见陆沉玉进来,谢红缨抬了抬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比平时低沉了许多:“坐。”
陆沉玉依言在下首坐下,目光扫过李墨轩。
后者倒完茶,也抬眼看了过来,眼神平静,甚至微微颔首示意。
这平静的姿态,反而让陆沉玉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重。
他顾不得与李墨轩之间那点微妙的敌意,直接开口:“将军,究竟发生了何事?烽火台……”
他顿了顿,声音艰涩,“当真……”
“全军覆没。”
谢红缨的声音宛如惊雷,打破了陆沉玉最后一丝侥幸。
她放下撑着额头的手,坐直身体,那份疲惫中透出独属军人的刚硬,“十几万袍泽……连求援信号都未能发出,整座烽火台连同防御大阵,被彻底抹平。若非后方斥候拼死传回零星影像,我们甚至不知道那里已是一片死地。”
一股浓烈的悲伤与愤怒瞬间攥紧了陆沉玉的心脏。他虽然没有和烽火台的将士们共事过,但经过这一个月在伤兵营的相处,他也知晓那些汉子的性格……十几万条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怪不得玄冥教廷这一个月来如此沉寂,原来酝酿着如此骇人的雷霆一击!
“怪不得…”
他喃喃道,眼中闪过哀痛,随即,他又看向了谢红缨,烽火台,那曾经是她的成名之地,那里想必还有不少的熟人,想必她比我更加难过。
谢红缨看向李墨轩:“墨轩,把东西给他。”
李墨轩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份用特殊皮纸封装、烙着密印的情报卷轴,走到陆沉玉面前递了过去。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陆沉玉接过卷轴,入手微沉。
他解开密印,迅速展开。当目光扫过卷轴上的某个名字和与之关联的职务描述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杀意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弥漫开来,握卷轴的手指瞬间用力,坚韧的皮纸边缘竟被他捏得微微变形!
厉万钧!玄冥教廷北境后勤总执事!
谢红缨的声音适时响起:“情报显示,厉万钧不仅是你那场劫难的幕后主使,更是此次攻破烽火台玄冥大军的主要粮秣供应负责人!他掌握着对方后勤命脉的细节,甚至可能知晓攻破大阵的关键手段。”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陆沉玉和李墨轩:“如今整个天阙军伍,论实力、应变、潜入能力,唯有你们二人最适合执行这次潜伏任务。你们的任务目标,就是找到厉万钧,从他身上挖出玄冥教廷攻破烽火台大阵的秘密!这是目前我们能找到的最直接、最有价值的突破口!”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许:“沉玉,你近来的修炼已至瓶颈,实战历练正是突破所需。此事,非你不可。”
陆沉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沸腾的情绪,将卷轴小心收起。他抬头看向谢红缨,眼神已然恢复冷静,深处是燃烧的火焰:“红缨姐,我明白!此獠……我必取其项上人头,以慰同袍在天之灵,并带回军情!”
谢红缨眼神变得柔和,轻声道:“你绝不能死在那里,别忘了,你是我的人,我的贴身侍卫。”
李墨轩只是默默握紧了拳头。
谢红缨微微颔首,目光又转向李墨轩,带着一丝警告和劝诫:“墨轩,此次任务凶险异常,你二人需精诚合作,放下过往嫌隙。大局为重!”
李墨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惯常的、略带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他瞥了陆沉玉一眼,对着谢红缨朗声道:“红缨,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李墨轩向来心胸似海,怎会与这等…呃,这小子一般见识?”
他本想说“毛头小子”,话到嘴边又临时改口,但那语气里的优越感依旧明显。
谢红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少在这装大度。”
陆沉玉看着李墨轩那副姿态,刚刚因对方提供关键情报而升起的一丁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火星。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极其敷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声音干巴巴地应道:“李师兄说得是,任务当前,自然…以大局为重。”
心中却暗骂:这家伙,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踩自己一脚,心胸似海?怕是针眼大的心眼!
帐内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一个是强压仇恨杀意、准备深入虎穴复仇的少年,一个是表面应承合作、实则难掩轻视的“情敌”,还有一个是为惨烈战损心力交瘁、强打精神部署任务的统帅。昏黄的灯火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拉得很长。
良久,谢红缨打破沉默:“好了,今日就这样,你们明日就出发。切记,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