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挽回到房间，反手关上门，脸上依旧火辣辣的。
今晚的慕容瑾何止是莫名其妙，简直是不可理喻！
她下意识地开始回想，从相识至今，他那些严苛的管束、突如其来的关心、还有那双总是落在她身上的深沉目光……
白沁宁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言犹在耳，更别提言情小说里男主心动前的种种征兆……
无数线索在脑海中碰撞、串联，最终汇聚成一个让她心跳骤停的结论。
这家伙……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江挽挽被自己这个大胆的念头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拨通了白沁宁的微信语音。
“宁宁……”她压低声音，仿佛怕被谁听见，“你说……慕容厅长他……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电话那头，正躺在床上听歌的白沁宁，像被按了弹簧一样瞬间从床上弹射而起，声音激动得差点破音：“江挽挽！你这条迟钝的神经终于搭上了吗？！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总算开窍了！我都暗示你多少回了！”
白沁宁激动得声音拔高了八度，瞬间抛弃了所有冷静早熟的形象，音浪快要把江挽挽的耳膜击穿。
江挽挽地将手机挪远了些。
听筒里还传来白沁宁“你听我说——”的激动背景音，但江挽挽已经听不清了。
她沉默了足足五秒，像是在消化这个石破天惊的事实，随后，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缓缓吐出一句：“这老东西……”
“老东西？”白沁宁立刻抓住了这个称呼，连珠炮似的发问：“挽挽，之前你不知道他喜欢你，叫他老东西就算了。现在你知道了，你还觉得他只是个‘老东西’吗？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喜不喜欢他？”
一连串的问题像冰雹般砸过来，直到白沁宁问完，听筒里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江挽挽才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获得了片刻的思考间隙。
江挽挽握着手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电话那头，白沁宁也体贴地没有催促。
良久，她才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迷茫的气声回答：“……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在过去的认知里，慕容瑾这三个字，始终与“严肃”、“冷硬”、“长辈”紧密相连。
她早已习惯将他放置在那个不容僭越的位置上，构筑起一道清晰而安全的界限。
可现在，这道界限被一句“他喜欢你”彻底击碎。
那个固若金汤的形象轰然倒塌，留下的只有一片情感的废墟，而她站在废墟中央，手足无措，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心。
听筒里久久没有回应，白沁宁便放软了声音，安抚道：“没关系，挽挽。你现在年纪还小，下学期就高三了，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感情的事不用急着下定论，顺其自然就好。”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洞察的意味：“况且我看慕容厅长那样的人，不会连这点耐心都没有的。来日方长，不是吗？”
听着白沁宁的话，江挽挽原本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她仔细回想，慕容瑾这大半年来的确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举动，反而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默默出现。
无论是生活上的照应，还是耐心为她补习那令人头疼的数学。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松。
宁宁说得对，现在最要紧的是学习，至于其他，就留给时间吧。
与此同时，慕容瑾回到卧室，关上门，冷静下来的他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尴尬。
他精心策划的“温水煮青蛙”战略，竟因一时醋意彻底破功。
那丫头……应该没察觉到他的心思吧？
他转念一想，以江挽挽那在感情上钝感十足的模样，大概率是不会往那方面联想的。
不过……即便她察觉了又如何？
慕容瑾的眸色渐深。
若她真的知晓了，局面或许反而对他更有利。
届时，他大可在不影响她备考的前提下，一步步精心撩拨，非要让那小丫头面红耳赤、心神不宁，最终按捺不住，自己先开口表白不可。
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让江挽挽心甘情愿地落入他的情网之中。
可慕容瑾万万不会想到，江挽挽这个小丫头虽实战经验为零，却在各类言情小说里阅尽千般套路、万种技巧，理论知识储备堪称丰富。
此时，江挽挽刚挂断与白沁宁的语音通话，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铺里，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开始认真地审视自己对慕容瑾究竟是何感觉。
论皮囊，慕容瑾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那沉淀在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世家矜贵，加上冷峻的气质，完全长在了江挽挽的审美点上。
就是年纪比她大了些。
可除此之外，慕容瑾的家世、学识、能力、乃至人品，几乎都堪称无懈可击。
这样一个男人，若真对自己存了心思，自己这颗只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心，真的能抵挡得住吗？
江挽挽想着想着，脸颊不禁发起烫来。
她对慕容瑾究竟有没有心动，此刻还说不清楚。
但有一点，她却再明白不过。
倘若慕容瑾真的将那层窗户纸捅破，她心里是万分情愿的。
然而这个念头一转，她又觉得有些不甘心。
不，何止是不甘，简直是亏大了！
像慕容瑾这样年纪、这般地位的男人，感情经历定然不会是一片空白。
说不定，还是个中高手。
反观自己呢？
感情世界干净得像张白纸。
虽说之前对周奕辰有过些许好感，可现在回想起来，那点朦胧的情愫连喜欢都算不上，不过是将对言情小说男主角的幻想，暂时寄托在一个具体的人身上罢了，风一吹就散了。
这么一对比，江挽挽顿时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她转念一想，慕容瑾固然是顶级优秀的男性，可自己又何尝差了？
不过是年纪尚小，在人生这条路上升级打怪的机会还不够多。
假以时日，她相信自己也会成长为一个足够优秀的女性。
这点小骄傲与小傲娇，江挽挽心里还是有的。
她轻轻哼了一声，心底暗暗打定主意：既然过去的无法改变，那若是将来某一天，慕容瑾真要挑明了追求她，非得好好为难为难他不可。
毕竟，若是真和他在一起了，这辈子怕是就只有这一次谈恋爱的机会了，哪能让他太轻易得手。
总要让他好好追一追，把该有的浪漫和诚意都补全了，才不算辜负自己的初恋。
至于现在嘛……
不如就先把他当个“备胎”好了。
江挽挽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样既能报复他之前总让自己吃瘪的“旧仇”，又能趁机踩他一脚，好叫他知道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可怜的慕容厅长，此刻还全然不知。
他万万不会想到，情窦初开的小挽挽，那些藏在心底的小心思、小算计。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竟被这个小丫头在心里悄悄贴上了“备胎”的标签，不知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会裂开怎样精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