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陷入了迷茫。
但貌似占据上风的云瑶其实也没好到哪去。
她对于约瑟夫的恐惧根本不是什么关于升华和夺舍的区别,而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差异。
这并不是通过辩论能够改变的。
心魔,仍在。
云瑶心烦意乱的抱着琴,漫无目地的沿着湖边走着。
“云瑶师姐!”
一声清脆的呼唤将云瑶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
抬头望去,只见陈长生一行人正信步走来,林雪走在最前面,朝她用力挥手,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苏妙锦、艾莉西亚和夏冷也跟在后面,赤霄则乖巧地蹲在林雪肩头。
云瑶连忙敛衽行礼,“见过苏前辈,陈前辈。”
“见过诸位和林雪师妹。”
“我刚去看过赵乾师兄,他还在昏迷,不过状态稳定很多了!”
林雪脸上扬起热情的笑容,邀请云瑶。
“夏冷姐姐找到一处超棒的露天温泉,我们一起去泡吧,放松一下!”
云瑶勉强的笑了笑,“多谢师妹好意,我想再静一静。”
“怎么?”陈长生目光扫过云瑶,淡淡一笑,“有困惑?”
在陈长生平静的目光下,云瑶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彻底看穿了一般,没再隐瞒,把她对约瑟夫的恐惧如实相告。
陈长生闻言,脸上不见丝毫意外,反而像是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随意的抬手,指向不远处一株翠竹,又指了指生长在竹子底部的一小片苔藓。
“你看这青竹与苔藓,本质上可有高低?”
云瑶不明所以,依然答道。
“青竹和苔藓形态迥异,但......都是生命,并无高低。”
“不错。”陈长生收回目光,看向云瑶。
“天地间,确有诸多奇异法则,相生相克,形成了看似‘压制’的表象。”
“但是你要明白,这种压制,是规则层面的‘作用’,而不是存在本身的‘高低’!”
“那个苦修士,不过是机缘巧合,或者说,是走上了某条偏执之路,掌握并承载了一种对寻常神魂有‘覆盖’效用的奇异法则。”
“你感知到的‘压制’,是那种法则之力对你的影响,而不是你比他‘低级’!”
陈长生刻意停顿了一下,让云瑶有时间能吸收自己的话。
“这就好比,水能克火,但你能否认火焰本身的辉煌与价值吗?”
“金石坚韧,但能被流水滴穿,你又能说流水比金石更‘高贵’吗?”
“你的恐惧,源于你误将‘法则压制’,当成了‘生命层级’的差距!”
“你在他面前自行矮化,未战先怯,自然是道心摇动,恐惧丛生。”
陈长生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直击云瑶的心底!
“守住你的本心,认清你的本质。你和他之间,就像这青竹与苔藓一般,在生命这个层面上......”
“你与他,并无区别!”
这番话,如同春风化雨,瞬间涤荡了云瑶心中的迷茫与恐惧!
原来如此!
原来我所恐惧的,并非他生命层次比我高,而是他掌握了一种恰好能影响我的“法则”!
这是“术”的差别,而不是“道”的碾压!
是水与火的相克,而不是天与地的差距!
想通了这一点,云瑶心中的压迫感瞬间冰消瓦解,一种明悟和斗志在她眼中燃起!
对着陈长生,深深一拜。
“晚辈......明白了!多谢前辈当头棒喝,拨云见日!”
陈长生微笑着摆摆手,侧身并未受礼。
这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并不是认真指点对方,自然也无需多礼。
一旁的林雪早已按捺不住,拉住云瑶的手。
“云瑶师姐!这下真想通了吧?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把烦恼都泡掉!”
云瑶展颜一笑,宛若新生,但还是婉言拒绝了。
自己也就是和林雪熟一点,她可不敢和苏前辈一起去泡温泉。
“我已经出来很久了,宗门同来的长老很是担心,我要早点回去,也好让他们安心。”
“哦......那好吧......”
林雪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没有强行邀请。
看着云瑶步履轻快的远去,众人也没有在意,继续朝着目的地进发。
一行人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眼前豁然出现一处庭院。
庭院的后面就是温泉,水面氤氲着白色的热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与草木清香。
更妙的是,温泉中央恰好有一排天然巨石,将温泉隔成了大小不等的两片区域。
这里并不是龙组后来开发的,而是当年那个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的宗门所建。
庭院虽已经历了上千年的时光,但由于法阵的保护,依旧一尘不染,和新建的并无区别。
“哇!果然是好地方!”
林雪惊呼一声,也顾不得许多,拉着有些害羞的艾莉西亚就冲向了较大的一边,赤霄也兴奋的“啾啾”跟了过去。
苏妙锦脚步顿了顿,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天然隔断,又迅速收回。脸上依旧维持着女帝的从容,步履看似平稳的跟了上去。
“老板,”殷九幽犹豫了一下,“要不属下还是别进去了,在门口看着些,免得有人打扰。”
“不用,”陈长生抬手打出一道光幕,将庭院和温泉全部罩住。
“没人进得来,你也放松一下。”
“是,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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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温恰到好处。
苏妙锦整个人浸入水中,不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而奶白色的温泉水,隐隐遮住她无比傲人的身姿。
夏冷也褪去衣物,缓步迈入池中,坐在苏妙锦旁边,彻底的放松下来。
而艾莉西亚还是有些害羞,似乎不太习惯这种坦诚相见,只露出半个脑袋在水面上,一头银色长发随着水波,不停的荡漾。
林雪......噘着嘴......
从一个木乃伊,变成了一个......泡在水里的木乃伊......
赤霄先是不解的望向林雪,没得到任何答复后,索性自己玩自己的。四仰八叉的漂在水面上,身上时不时的闪过一道火光,把周围的水温升高一些。
“师姐,这个绷带不能取掉吗?”林雪委屈的说道。
“这样泡温泉,好难受啊......”
“不行。”苏妙锦双眼微闭,冷哼一声,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没到时候。”
“好吧......不行就不行呗,还冷哼......”
林雪不知道的是,苏妙锦莫名其妙的冷哼并不是针对她想解绷带,而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被林雪打断......
她的一缕神识,正小心翼翼的爬过中间的巨石,朝着另一侧溜去......
“妙锦!”
陈长生的声音从隔壁响起,同时,苏妙锦的神识像是装上了一道屏障,瞬间怦然消散。
苏妙锦浑身一僵,猛地睁开眼,脸颊瞬间爆红!
“师......师尊,您......那边水温怎么样啊?要不要......让傻鸟过去加热一下?”
“不用了,”陈长生无奈的声音传来,“好好泡温泉。”
“哦,知道了......”
林雪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游到苏妙锦身旁。
“师姐,你不会是......”
“放肆!胡说八道什么呢!”
“切,敢做不敢当......”
“你是不是皮痒了!看我不揍你!”
“哎呀!师姐你的身材好好啊!”
“你!”
“再让我看看嘛......”
“......”
听着隔壁传来的嬉笑声、打闹声、鸡飞狗跳......
陈长生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或许......这才是他值得守护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