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牧奴统领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裹挟着破碎的瓦砾和烟尘，狠狠砸穿大殿深处的一面墙壁，被掩埋在废墟之下，再无声息。
陈砚缓缓收回拳头，周身缭绕的淡金色光晕逐渐内敛，那双燃烧着纯金火焰的眸子也恢复了原本的漆黑，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仿佛亘古存在的威严。他站在原地，微微喘息，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浩瀚力量——凡圣境！肉身成圣，凡力通神！这是上古之后，凡界修行者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
“陈砚哥哥！”
阿木带着哭腔的呼喊让他回过神来。小家伙飞奔过来，一头撞进他怀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身体还在后怕地颤抖。那枚引发奇迹的完整通道石，此刻正安静地悬浮在阿木头顶，散发着温润而深邃的乌光，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起伏。
陈砚蹲下身，轻轻揉了揉阿木的头发，拭去他脸上的泪痕和灰尘，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却异常坚定：“没事了，阿木，做得很好。”
若不是阿木不顾危险折返，若不是他那蕴含着帝王血脉与最纯粹守护意念的呼喊与通道石产生共鸣，此刻的他，恐怕已经……
“陈大哥！” “陈砚！”
铁牛和柳清鸢也快步冲了过来。铁牛身上添了几道新伤，但精神亢奋，看着陈砚的眼神充满了激动与敬畏。柳清鸢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美眸中却异彩连连，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陈砚身上那股脱胎换骨、甚至不弱于全盛时期元婴修士的磅礴气息。
“你……突破了？”她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陈砚点了点头，没有细说，目光转向那片被牧奴统领撞塌的废墟，眼神锐利：“他还没死透。”
话音未落——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从废墟下传来，伴随着碎石滑落的声响。一只染血的手猛地探出，扒开了压在上面的断梁。
牧奴统领艰难地撑起上半身，他胸口的金色铠甲完全碎裂，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凹陷，边缘血肉模糊，不断有黑色的血液渗出，其中还夹杂着细微的内脏碎片。他脸上的金色面具也布满了裂痕，似乎随时会崩碎，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怨毒、惊骇，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死死盯着陈砚，尤其是感受到对方那稳固而强大的凡圣境气息后，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他无法理解，一个卑贱的凡界蝼蚁，为何能在绝境中爆发出如此力量，甚至引动了传说中的凡界意志加持！
“凡……圣……境……”他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血沫从嘴角溢出，“上古之后……竟真有人能踏足此境……咳咳……”
陈砚迈步上前，脚步沉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牧奴统领的心跳节拍上，带来无形的巨大压力。
“凡界，不是你们的养料场。”陈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大殿中回荡，“你们的贪婪，该到此为止了。”
牧奴统领眼神闪烁，试图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却发现侵入体内的那股霸道凡力仍在疯狂破坏着他的经脉，甚至连元婴都变得萎靡黯淡，根本凝聚不起有效的反击。绝望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悬浮在阿木头顶的通道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乌光骤然变得强烈起来，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嗡鸣，仿佛在呼唤，又像是在指引。
陈砚心有所感，他伸出手，那枚完整的通道石便如同归巢的乳燕，轻巧地落入他的掌心。触手温润，却又沉重无比，因为它承载着整个凡界的希望与未来。
他不再看那苟延残喘的牧奴统领，转身走向大殿最中央那片最为开阔的地带。
铁牛和柳清鸢立刻护在两侧，警惕地盯着废墟中的统领。阿木则紧紧跟在陈砚身后，小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
陈砚在空地上站定，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浩瀚的凡圣境力量，缓缓注入到手中的通道石之中。
嗡——！！！
通道石剧烈震颤，爆发出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璀璨的乌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如同深邃的夜空，瞬间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光线，将整个大殿渲染成一片绝对的黑暗！
在这片黑暗中，唯有通道石本身，以及陈砚凡力流转的金色光晕清晰可见。
紧接着，以陈砚脚下为中心，一道道复杂无比、蕴含着古老道韵的银色纹路凭空浮现，如同活物般向四周蔓延、交织，最终构成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巨大圆形法阵！
法阵成型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庞大空间波动轰然扩散，整个凡王宫，不，是整个帝王谷，乃至更广阔的中州地域，所有达到一定层次的修行者，无论是修仙者还是觉醒了凡力的人，都心有所感，惊骇地望向帝王谷的方向！
咔嚓……
仿佛玻璃碎裂的细微声响从法阵中心传来。
在陈砚面前，空间如同水面般荡漾起涟漪，随后，一道细长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电光的黑色裂缝，悄无声息地出现！
裂缝内部，是深邃无尽、仿佛能吞噬一切灵魂的幽暗，隐隐约约，似乎能感受到另一个广袤、灵气充沛却又带着冰冷掠夺意味的世界气息——修仙界！
两界通道，开启了！
“哈哈哈……咳咳……开启了！终于开启了！”
废墟中，牧奴统领看到那空间裂缝，如同回光返照般，发出嘶哑而疯狂的笑声，他挣扎着想要爬起，眼中重新燃起贪婪与渴望：“通道……属于仙界！凡界的生机……都将成为我登临大道的资粮！”
他强行压榨着残存的元婴本源，身上腾起微弱的黑光，竟试图扑向通道！
“找死！”
铁牛怒吼一声，手中破灵锤带着呼啸的风声，悍然砸下！
柳清鸢几乎同时出手，剑光如虹，直刺其丹田元婴所在！
“噗嗤！”
本就重伤垂死的牧奴统领，如何还能抵挡两人的全力一击？破灵锤砸碎了他的头颅，剑光绞灭了他最后一点生机。他那带着无尽不甘与怨毒的眼神瞬间凝固，身体抽搐了两下，终于彻底瘫软下去，气息湮灭。
这位来自修仙界，视凡界众生为草芥牧奴的元婴中期统领，最终陨落于此，成为了凡界崛起的垫脚石。
强敌伏诛，但陈砚、柳清鸢和铁牛脸上却并无太多喜悦，他们的目光都凝重地投向了那道静静悬浮的空间裂缝。
就在这时，陈砚的脑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再次清晰响起，不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情感的肃穆：
【通道已开启，请宿主做出最终选择：】
【选择一：关闭仙界通道。永久性隔绝修仙界与凡界联系，断绝飞升之路，凡界将走上独立自主的发展道路。注：选择此选项，通道石将崩解，能量反哺凡界。】
【选择二：两界互通。维持通道稳定，尝试与修仙界建立平等、和平的外交与贸易关系。注：选择此选项，需与修仙界主流势力签订具有约束力的天道契约，风险与机遇并存。】
两个选择，关乎凡界未来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铁牛看着那幽深的通道，瓮声瓮气地说道：“陈大哥，这帮修仙的没一个好东西！关了算了！咱们凡界自己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柳清鸢闻言，眼神微微一黯，她也是修仙者。她看向陈砚，轻声道：“陈砚，我理解铁牛的想法。修仙界中，确实大多视凡界为资源……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也有像我一样，渴望改变，寻求不同道路的人。彻底隔绝，是否也断绝了这种可能性？而且……飞升之路，对凡界顶尖修行者而言，或许也并非全无意义。”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既有对故土某些规则的厌弃，也有一丝难以完全割舍的牵连。
陈砚沉默着。
他的目光扫过残破的大殿，仿佛看到了石村村民质朴的笑脸，看到了张老秀才期盼的眼神，看到了无数凡人在修仙者淫威下挣扎求存的景象，也看到了柳清鸢这样愿意为凡界而战的“异类”。
彻底关闭，一劳永逸，确实能换来安宁。但这也意味着故步自封，意味着凡界可能永远无法接触到更广阔的天地和知识，意味着像柳清鸢这样的人将永远失去归途。
互通……则是一场豪赌。赌修仙界愿意坐下来平等谈判，赌凡界有足够的实力和智慧在互通中保护自己，并获取发展的机遇。
他想起了系统最初的任务——【重建两界连接】。原来，从一开始，就并非只有隔绝这一条路。
许久，陈砚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清澈和坚定。他看向柳清鸢，又看了看铁牛和阿木，最终，目光重新落在那道空间裂缝上。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凡界，不是养料场。”他重复了之前的话，但此刻，这句话有了更深的含义，“但我们追求的，不应该是永久的隔绝与恐惧。”
“我们要的，是堂堂正正的生存，是平等的对话，是掌握自己命运的尊严！”
“闭关锁界，换不来真正的强大与尊重。唯有打开大门，勇敢地走出去，让凡界的力量与意志被看见，才能赢得真正的和平！”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同洪钟大吕，在整个大殿，乃至通过某种冥冥中的联系，传递到每一个关注着此地的凡界生灵心中。
“我选择——两界互通！”
随着他坚定的话语落下，手中的通道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纯粹的乌黑，而是融入了代表凡界生机的翠绿，代表凡力辉煌的金色，以及代表无限可能的七彩流光！
那道空间裂缝边缘闪烁的电光迅速稳定下来，裂缝本身也开始缓缓扩张、固化，最终形成了一道高约三丈、宽约丈余的稳定光门。光门内部不再是深邃的黑暗，而是呈现出如同水波般荡漾的朦胧景象，隐约能窥见门后那片灵气盎然却又陌生的天地。
【选择确认。两界互通模式已启动。】
【发布最终任务：与修仙界签订《两界和平共处天道契约》。】
【任务完成后，系统使命达成，将自动解绑。】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意味。
陈砚手握光芒渐敛的通道石，看着眼前这座连接了两个世界、开启了一个全新时代的光门，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沉重责任与昂扬斗志。
凡界的未来，将由凡界自己，亲手开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