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虫子剂量的药粉对人体的伤害不会有多大,竹灯只是很快觉得手脚有点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竹灯身体沉重地爬起来上学去了,男人倒是没有阻止她。
冰凉的体温之下,还有竹灯缓慢的动作,本来就不聪明的一个人似乎一夜之间变得更傻了。
没有说她原本是个傻子的意思。
同桌的女生发现了她的异常,想要告诉老师却又被竹灯制止,她摇头,“谢谢你,我没事的。”
放学后,整个人似乎好了很多,竹灯下意识地朝着男人住的那个出租房走去。
看到竹灯回来,正在穿衣服的男人停下了动作:“哟,自己回来了?我还想着去接你。”
竹灯不说话,沉默地走回房间。
都说了她不是傻子。
本来在门前有一丁点的犹豫,也不过是想到了他一定会在确认自己的行踪之前不会对她产生信任。
而竹灯要做的事情是让男人放松警惕,然后再回到妈妈租的新房子中。
躺在被子里,竹灯笑了一下,她不是开心笑的,而是想到从一年级开始,自己就是独自一人上下学的,男人可从来没有去学校接过自己。
想到小时候男人偏袒他唯一的儿子,任由年幼的弟弟欺负自己,当自己脱口而出我不会给你养老时,他可是骤然从床上跳起来,一脚把自己踹飞了来着。
嗯,果然知道自己是个畜生,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天性,又害怕没人给自己养老吧。
所以把懦弱的竹灯绑在身边,作为依仗。
第四日,竹灯回到了妈妈那里。
第五日,放学后,竹灯在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快要到家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骑在摩托车上。
顾不及确认那人到底是不是她生物学上的爹,立刻闪身进了前一栋单元楼的小卖部当中。
穿过小卖部,黑暗的楼道里,竹灯透过窗户观察,果然,那个男人跟踪放学了的弟弟,一路找到了这个家。
竹灯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她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幸好刚刚反应迅速,要不然就要和他碰了个对面。
男人抬头仔细打量着楼层,过了不知道多久,才轰然启动摩托,骑车离去。
竹灯在确认男人真的离开后迅速跑回家中,磕绊着和妈妈说了这件事情。
女人的脸上重新浮起忧愁,她知道这里不过是一个小县城,小的走两步就会遇到熟人,知道那个男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竹灯焦急地问要怎么办?
这个新的房子中,没有任何的装修,除了厨房贴好了瓷砖,其它的全都还是水泥,母亲去买了便宜的塑料皮革铺在地上,走动的时间久了,地上的砂石便会凸起。
原来什么都躲不过。
第六日,竹灯回家时,家里多了一个人。
男人恬不知耻地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搬来,他逼迫女人开门,将自己的东西都塞了进去。
‘一家人’,又,‘团聚’了。
这个房子比上一个房子好一些,有两间卧室了,竹灯有些开心,只是姐姐睡在床上,自己睡在地上,姐姐不让她睡在床上。
她和弟弟都觉得男人偏向她。
不是这样的。
两间卧室没有门,只有一块简单的花布作为遮挡。
那个男人不允许他的小牲口们有隐私。
所以常常竹灯回头的间隙,就会看到男人恶毒的,打量一切的双眼。
他总是以为自己可以给孩子们成功洗脑,下流的侮辱母亲的话张口就来,对她们也是如此,他还说,只有自己才是真的为孩子们好,爱他们。
但是飘闪的记忆让竹灯清晰的记得,这个男人故意说错时间,想在火车站扔下三个孩子。
她后来还在这个房间中,翻到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离婚协议要说明的事情。
那是男人的笔记。
他和她,都不要三个孩子,且如果男孩不是他的孩子,女人需要赔偿给他一千万。
真有趣啊。
但是竹灯默默忍受着一切,她的姐姐当初中考失利,母亲借了三万块供她上的市里最好的高中。
竹灯的记忆在这个期间不断跳跃。
令她感到痛苦的是,竹灯再一次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被殴打后,她选择吃下了一整瓶药,药的名字不记得了,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吃了药,死了,就好了。
然而药物的强烈作用引起了胃部的不适,生理反应让她下意识地将药物全部吐了出来。
好苦啊,她仔细回想。
胸口由药物引起的剧烈疼痛让她不断挣扎,但是药物全部被吐出去了。
她还是没能死成。
眼睛一眨,她的母亲供她上到了大学。
大一假期,她去了三姨家,也就是妈妈的姐姐家中。
妈妈终于成功和这个人间烂货离婚了。
可是过程好曲折,好曲折。
弟弟痛苦地向她讲述。
那个男人把妈妈囚禁在妈妈出钱租的房子里。
不让她出门,不给她穿外衣,只能穿着内衣,不允许她穿鞋,反锁了房间。
他把她捆起来,用刀逼着她写下一份‘罪己诏’,让她承认自己搞破鞋,和几个男人搞破鞋,承认自己是个表子,是个……
她不肯,他打断了她的鼻梁骨,打伤了她的眼睛,用刀划开了她的小腹。
趁着他上厕所的间隙。
妈妈连遮挡身体的外衣都没有穿,光着脚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打车躲藏到了朋友家。
因为太害怕,她第一时间都没有报警。
她去验了伤,起诉离婚,法院的人去家里给那个畜生递送材料,他不开门,在里面拿着刀拼命砍,不断用最肮脏的词语骂人。
法院的人也不敢去了。
离婚法庭上,男人没有出席,而是让他的两个狐朋狗友代为出席。
竹灯接了电话,法庭的人问孩子要跟谁。
谁会跟那个畜生呢?
离婚成功了,她的母亲终于,终于,终于,逃离苦海了。
两人再没有任何关系。
竹灯习惯性地眨眼,她不确定下一秒会穿越到竹灯的哪个人生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