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是杂乱的追赶，也不是试探性的踱步。
是那种皮鞋踩在石板上，不紧不慢，像是早就知道结局该怎么走的节奏。
我扶着陈蒹葭的手还没放下……
她靠在我肩上，呼吸像风里的一根线，随时会断。
她说：“别再装怂了……你明明……比谁都强……”
话没说完，人就昏过去了。
但我不能停……
因为那扇青铜门自己开了！
一道光从外面照进来，映出一个人影。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拎着个公文包，像是刚开完董事会下来视察工作。
周振南。
董事长。
他站在门口，看了眼地上的裂缝，又看了眼鼎上还在冒烟的符文，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小陆啊……”
他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踏实孩子，实习生能做到这一步。”
“不容易……”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眼镜塞口袋里了，领带歪了，衣服被血和灰糊成一片。
而手上还攥着半截痒痒挠，金线缠在陈蒹葭手腕上，闪着微光。
我笑了下。
“您说得对，我是挺踏实的。”
“每天打卡从不迟到，加班也从不抱怨，连茶水间偷吃饼干都记得写报销单。”
他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
“所以我很欣赏你。”
“哪怕你现在站在这里，挡了我的路，我也不想杀你。”
“谢谢。”
我说：“但您刚才撕脸的时候，表情不太真诚。”
他动作一顿。
下一秒，他的皮肤开始裂开。
不是流血，也不是变形。
而是整张脸像纸一样翘起来，边缘卷曲发黑，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肉。
那肉在跳动，像有东西在里面爬。
然后他抬手，抓住脸颊两侧，猛地一扯。
整个人皮面具被掀了下来。
底下是一张完全不同的脸——额头凸起，眼球浑浊泛黄，嘴咧到耳根，牙齿像碎玻璃拼成的锯齿。
最吓人的是脖子，鼓胀扭曲，慢慢长出八条细长的影子，每一条都晃动着，像蛇头探出来。
祭坛地面轰然塌陷，一个巨大的圆形裂口出现，黑雾从里面涌出，带着一股腐臭味，像是千年没打开过的下水道。
“这才是我。”
他的声音变了，低沉沙哑，八个蛇头同时开口，音调错乱。
“蚩尤的分身，血脉的继承者。”
“二十年前我能借你家爆炸重启仪式，今天就能用你的命完成觉醒。”
我没动。
系统突然弹出来一行字：
「检测到蚩尤分身」
「建议启动：自爆式演技」
我眨了眨眼。
“行吧，那我不装了。”
我把眼镜彻底收好，把破西装脱下来扔地上，活动了下肩膀和脖子，深吸一口气。
然后大喊一声：“全体都有——凤凰传奇，预备！”
音乐没有响。
但我的身体先动了！
扭胯……
甩手……
踢腿……
转圈……
动作夸张到离谱！
广场舞的灵魂不在动作标准，而在气势到位。
我一边跳一边嚎：“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系统瞬间加载完成。
【群体情绪共振】启动。
每一个舞步落地，地面的青铜纹路就亮一下。
我唱得越大声，空间震得越厉害。那八个蛇头同时皱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难忍的声音。
“停下！”周振南吼道。
“您已进入中国移动全球通业务办理流程！”
我接着跳：“请按1继续，按2转人工服务！”
其中一个蛇头突然抽搐，嘴巴闭不上了，口水往下滴。
另外几个开始齐声念咒，空气变得粘稠，重力忽然倒转，我整个人被往上吸，差点贴到天花板。
但我没停……
反而借着失重来了个空中劈叉，落地时顺势翻滚，继续蹦迪式舞步。
“Left left right right up down up down b A start！”
我居然把跳舞毯口令喊出来了。
地面纹路全亮了，一圈圈波纹扩散出去，直接撞上周振南的身体。
他发出一声闷哼，九个脑袋同时摇晃，脚下的裂口开始收缩。
他怒吼：“你在干什么？！”
“我在拯救打工人！”
我边跳边喊：“你以为只有你会搞KpI？我们广场舞大妈才是最早实行晨练绩效考核的组织！”
我越跳越疯……
系统提示疯狂刷屏：
【观众认可值+50】
【观众认可值+80】
【情绪共鸣突破阈值】
最后一个技能自动解锁——
【人间油物·精神污染者】
这称号一加身……
我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
只见头发炸起来，眼神逐渐放空，嘴里开始无意识地哼《最炫民族风》副歌。
声音不大，但钻脑子。
周振南的蛇头一个接一个地缩回去，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不可能……你怎么能用这种东西对抗神明……”
“神明？！”
我停下舞步，喘了口气，指着自己。
“我可是连续三年公司年会表演一等奖获得者。”
“你以为我靠的是才艺？我靠的是演技！”
我冲上去，一脚踹在他主脑门上。
“您的话费余额不足，请尽快充值！”
他仰面倒进裂口，整个身体被青铜纹路形成的光圈锁住，像被无形的手按进井里。
轰！
鼎内炸开一圈金光，时空乱流席卷全场。
我被震飞出去，后背撞在墙上，肋骨传来一阵钝痛，嘴里有点腥。
但我顾不上这些，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抓起地上的痒痒挠。
金线还在发光。
陈蒹葭的灵魂还活着。
我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鼎里传出声音。
冷笑。
非常熟悉。
是二十年前，我在爆炸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轮回该结束了。”
我僵住了！
紧接着，鼎壁浮现出画面——无数个我，在不同时间点死去。有的被火烧，有的被刀砍，有的被活埋。
每一次死亡，都有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暗处，拿着本子记录数据。
那背影……
我摸了摸后颈的血玉。
它正在剧烈震动。
系统沉默了几秒，终于跳出新提示：
「检测到高维观测者信号源」
「身份匹配中……」
我没等它念完。
捡起地上的眼镜，擦了擦，戴上去。
整理了一下领带。
走到鼎边，低头看那沸腾的金光漩涡。
轻声说：“爸，轮到我收账了。”
话音落下，一股吸力从鼎中爆发，直接把我拽了进去。
最后一刻，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金光里分裂成无数个，每一个都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