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还在楼下盘旋,我站在天台边缘,手里那根沾着黑液的痒痒挠还没放下。
整栋楼的灯忽然变了颜色,从冷白转成老式钨丝灯那种昏黄,像是谁把时间往回拨了几十年。
我没动。
玄霄子瘫在通风口角落,机械眼报废了,嘴里嘟囔着不成调的乱码。
陈蒹葭靠在钢架边,脸色灰得像刷了一层旧墙皮,但至少没再抖。
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按了下腰间的镇魂铃,铃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知道……
这局还没完。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西装皱得像被狗啃过,眼镜碎了一片,脸上还有血痕。
但现在不是收拾残局的时候,是时候把火,烧到别人头上去了。
我从内袋摸出一副金丝边框的新眼镜戴上,顺手把破碎的老镜片塞进裤兜。
接着掏出手机,翻出三个号码,一条条发去加密短信:“匿名合规协助人,三十分钟后,档案室b区保密间,只谈录音。”
发完,我把手机关机,塞给李狗剩刚悄悄递上来的尸油葫芦。
他点头,一瘸一拐地钻进楼梯间。
那葫芦是他祖传的,据说连阎王殿的监控都穿得透,是我唯一敢托付物理备份的东西。
我整理了下领带,转身走下天台。
一路上电梯平稳下降,没人拦我。
保安系统还在混乱中……
全楼直播的画面还没撤,大堂屏幕上反复播放着那段数据流:
血月、祭坛、周振南捧着心脏跪地,小女孩模样的玄霄子宣布“实验体9527激活成功”。
这一波舆论已经炸了!
但我不能指望群众喊两句就让周振南倒台。
真正能动手的,是那几个一直被他压着喘不过气的股东。
而我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把刀。
保密洽谈间在地下二层,门口挂着“档案维护中”的牌子。
我推门进去时,三位股东已经到了两个,第三个迟到五分钟,进门还带着酒气——王铁柱的直属上司,向来和财务部走得近。
我没多问,坐下就开门见山:
“我不是律师,也不是举报人,我只是个临时工,碰巧捡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银色录音笔,轻轻放在桌上。
“王主管最近总在茶水间喝酒,你们知道吧?那天他喝多了,把酒瓶摔在地上,保洁用拖把钩起来的时候,发现瓶底有个微型监听器。”
我顿了顿,按下播放键。
录音只有十八秒,但足够清晰:
“……账目洗进海外壳公司,爆破时间按周董批示走,都是周董让干的!老子替他背锅,他连句谢谢都没有……”
声音确实是王铁柱的,醉醺醺的,带着哭腔。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
“伪造的吧?”
年纪最大的那位股东冷笑。
“你一个实习生,能搞到这种东西?”
我笑了笑,把录音笔推过去:“你觉得我会拿命开玩笑?!”
“这玩意儿是从酒瓶夹层里抠出来的,声纹鉴定报告我已经做了三份,一份在欧阳青那儿,一份在法务备份服务器,还有一份……现在正通过内部邮件群发给所有中层。”
“你疯了!”
另一个股东猛地站起身。
“周董要是知道——”
“他知道又怎样?!”
我打断他:“他能让全集团闭嘴,可封不住王铁柱这张嘴。”
“他已经进了保安部禁闭室,明天一早就要‘突发心梗’送医,你们真以为这是巧合?”
没人说话了。
我靠在椅背上,系统在脑子里轻声提示:
【绿茶演技加载完成】
【情绪共鸣值+30%】
我清了清嗓子,语气放软:“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有人作恶,是所有人都假装看不见。”
“你们觉得王铁柱是酒鬼,可他每晚都在办公室对着空气磕头,说‘谨遵天师法旨’——这不是病,是被人操控了。”
“那你想要什么?”
终于有人问道。
“我不想要什么。”
我站起身:“我只想让证据见光。剩下的,你们自己决定。”
说完我转身离开,没带走录音笔。
走到门口时,我听见他们在争执,一个说“必须上报董事会”,另一个低吼“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很好!
火点着了,接下来就看风往哪吹。
半小时后,集团高管群突然弹出通知:
紧急召开临时董事会,所有董事三十分钟内到主会议室集合。
我知道……
有人去告密了!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换了个方向,绕到会议室旁边的旁听席,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这里能看到全场,又不会太显眼。
我摘下金丝边眼镜,换回黑框的,手里把玩着那根沾着黑液的痒痒挠。
会议开始前五分钟。
周振南来了!
他穿着深灰西装,领带一丝不苟,手里拿着那个老旧的牛皮文件夹——据说是他当年入职时用的,二十年来从不离身。
他坐上主位,翻开夹子里那张泛黄的纸,似乎是想核对某个数据。
一切如常。
直到那张纸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
像是金属摩擦玻璃。
所有人一愣。
紧接着,文件夹自动弹开,一张泛黄的纸页无风自动,卷曲起来,一枚锈迹斑斑的长命锁从夹层中飞出,悬停在半空,正对着所有董事。
锁面刻着三个小字:陆九渊。
全场死寂!
周振南的脸色瞬间变了,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盯着那枚长命锁,嘴唇微微颤抖,像是看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有人低声问:“这……这是什么?!”
没人回答。
那锁缓缓转动,锈屑飘落,在灯光下闪出暗红的光,像是渗过血。
周振南伸手想去抓,可就在他触碰到的瞬间,锁身猛地一震,反向弹开,直冲他胸口撞去。
他踉跄后退,撞在椅背上,文件夹掉在地上,那张泛黄的入职表滑了出来。
可奇怪的是……
表上贴的照片,原本应该是他年轻时的模样,此刻却变成了一个穿旧式童装的小男孩——眉眼熟悉,额角有颗泪痣。
正是七岁那年的我!
而表格右下角,赫然盖着一个红色印章:
“已核实:陆氏灭门案关联人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