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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

整座城市像是被倒扣在一口巨大的铁锅里,雷鸣轰响时震得窗玻璃嗡嗡发颤,电光撕裂天幕的刹那,恰好映出高府后院那具蜷缩在泥水中的身影。

陆野跪倒在碎石地上,右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外弯折,裤管早已被鲜血浸透,在暴雨冲刷下晕开蜿蜒的暗红溪流,顺着石子的沟壑钻进泥土深处。他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牙齿深深咬进下唇,铁锈味的血沫在舌尖弥漫 —— 可他自始至终一声未吭。

只有那声清脆的 “咔”,还在耳膜里反复震荡。

那是他自己的腿骨断裂的声音。

十分钟前,他还站在市立医院三楼的重症监护室外,指尖贴着冰凉的玻璃,贪婪地望着里面沉睡的身影。沈星躺在病床上,氧气面罩边缘凝着细密的水珠,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 “滴滴” 声,每一次跳动都牵着他的神经。他甚至能想象到她醒来时的模样,或许会揉着眼睛抱怨 “哥哥怎么又在发呆”,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睡意。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 “未知号码” 四个字。

他走到安全通道口接起,听筒里只有一道经过变声处理的低语,像毒蛇吐信般黏腻:“想知道沈星为什么会昏迷?来高家地窖,答案在第三层。”

电话挂断的忙音刺得耳膜生疼,陆野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他当然知道这是陷阱 —— 沈月那本被撕去半页的日记里分明写着:“高府之下,藏有‘断魂井’,井周布三重锁魂阵,入者非死即疯,唯星印持有者可破。”

可当 “沈星” 两个字从那道诡异的声音里滚出来时,所有的理智都成了碎渣。

他几乎是跑着冲出医院的,雨水瞬间浇透了衬衫,贴在背上凉得刺骨。路过街角的五金店时,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 —— 那把沈星送他的花铲还在,木柄上刻着的 “野” 字被雨水泡得发胀,像颗跳动的心脏。

出租车在高府后门停下时,他甚至没等找零就推门下了车。这座青砖黛瓦的宅院在暴雨中透着死寂,唯有后院的方向隐约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他翻墙而入的瞬间,右腿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便是那声让他毕生难忘的 “咔”。

是陷阱里的捕兽夹,齿刃深深嵌进了小腿骨。

他硬生生掰开铁夹爬出来时,血已经顺着脚踝往下淌了。可他不敢停,拖着伤腿穿过荒芜的花园,终于在假山背后找到了地窖入口 —— 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像是在邀请他踏入深渊。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对方从来不是要给他答案。

而是算准了他会为沈星赴死,早就在这里布好了天罗地网。

一、地窖三重门

高府的地窖远比沈月日记里描述的更阴森。

阶梯沿着石壁蜿蜒向下,每一级都积着厚厚的灰尘,唯有最上方的十几级被踩出清晰的泥痕。雨水顺着入口的缝隙渗进来,在台阶上汇成细小的水流,发出 “滴答” 的声响,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格外刺耳。

陆野扶着潮湿的石壁往下走,右腿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骨头,冷汗混着雨水从额角滑落,视线好几次都模糊成一片。他数到第三十一级台阶时,前方突然出现了第一道青铜门。

门有一人多高,表面刻着含苞待放的星野花图腾,花瓣的纹路里嵌着细碎的银粉,在手机电筒的光照下泛着冷光。门环是两个纠缠的藤蔓造型,末端各坠着半枚星形铜片 —— 陆野认出这是寻光会的入门信物,他曾在沈月的手稿里见过拓印图。

“需要星印共鸣才能开启。” 他喃喃自语,犹豫着将掌心按了上去。那枚淡红色的星形胎记刚碰到铜片,门环突然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半枚铜片竟缓缓嵌入了他的掌心,与胎记完美契合。

青铜门向内开启时扬起大片灰尘,陆野捂着口鼻穿过门洞,第二道门已然出现在眼前。这扇门上的星野花是盛放姿态,花瓣层层叠叠,花心处镶嵌着一枚泛着幽蓝光泽的晶体,正是他在监控里见过的记忆提取核。门两侧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凑近一看,全是一串串编号:L-01 至 L-06,后面标注着 “消散”“失败”“记忆污染” 等字样。

“这些都是…… 之前的我?” 陆野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黑衣人说的 “第九次轮回”,想起那些破碎的梦境,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就在这时,第二道门突然自动开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召唤着他。

穿过第二道门,空气骤然变得冰冷。第三道门敞开着一道缝隙,门上浮雕的星野花已然凋零,花瓣蜷缩枯萎,根茎处刻着一行扭曲的字:“归墟核启,残影无存。”

门内漆黑一片,连手机的光线都被吞噬殆尽,只有一股熟悉的冷香飘出来 —— 那是沈星常用的栀子花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铁锈味,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陆野撑着石壁试图站直,可右腿刚一用力,剧痛就顺着神经直冲头顶,他眼前一黑,重重摔倒在石阶上。碎石子硌得胸口发闷,他咳了几声,竟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你比我想象中…… 更蠢。”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飘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高宇缓步走出阴影,黑色风衣的下摆还在滴着水,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 “嗒嗒” 声。他手中握着一根乌木手杖,顶端镶嵌的记忆提取核泛着幽蓝的光,照亮了他嘴角那抹冰冷的笑。

“我以为你会多活几天。” 高宇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毕竟,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沈星的阳印产生共鸣的实验体。”

陆野喘息着抬起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落,视线里的高宇渐渐清晰:“你…… 早就知道我是谁?”

“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沈府花园那天起。” 高宇蹲下身,用手杖的顶端挑起陆野的下巴,冰凉的触感让陆野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听懂星纹低语,能让枯萎的藤蔓复活,甚至能在第七次轮回重启时保留意识碎片 —— 你真以为这些是巧合?”

陆野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疑点瞬间涌上心头:孤儿院院长含糊其辞的回答、每次轮回都出现的相似场景、靠近沈星时就会发烫的胎记……

“所以你们一直在做实验?”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实验?” 高宇嗤笑一声,站起身来回踱步,“我们是在修复秩序。每次轮回结束,滞留者的执念都会污染心宁境,就像病毒侵蚀系统。于是我们成立了‘清道夫’组织,专门打捞滞留的灵魂碎片,编号、分类、植入虚假记忆,再投放回时间流中观察。”

他停下脚步,目光冰冷地落在陆野身上:“而你,代号 L-07,是唯一一个突破情感阈值的实验体 —— 也是最失败的那个。”

“沈星呢?” 陆野突然抓住高宇的裤脚,眼中燃起怒火,“她也是你们的实验品?”

高宇的身体僵了一下,握着手杖的手指微微收紧,连带着顶端的晶体都泛起细碎的波纹。他沉默了几秒,语气竟难得地柔和了些:“她不是。”

“她是钥匙。”

“什么钥匙?”

“打开心渊之门的钥匙。” 高宇缓缓道,目光投向第三道门内的黑暗,“心宁境每千年会经历一次重置,第九次轮回就是最后的节点。必须有承载全部记忆的阳印宿主,与拥有无限执念的阴印载体,在镜湖边完成献祭仪式,才能让归墟核重归稳定。”

他蹲下身,死死盯着陆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沈星是阳,你是阴。你们本不该相认,更不该产生感情。可你打破了所有规则。”

陆野怔住了。

感情?

他对沈星的感情,从来都不止是守护。是第一次见她时,心脏莫名的悸动;是她为保护 “胭脂雪” 挡在他身前时,喉咙里的哽咽;是看着她昏迷的脸时,宁愿替她承受所有痛苦的冲动。

原来这份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爱,竟成了破坏世界平衡的罪证。

“所以你就让她昏迷?” 陆野猛地松开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重重摔倒,“就为了阻止我们见面?”

“我是在救她!” 高宇突然提高声音,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你以为我想看着她躺在这里?每天靠药物维持心跳,连梦都做不安稳?可她一旦醒来,就会不受控制地寻找你!你们每一次接触,轨迹偏移率就会上升 0.3%!现在已经到 49.7% 了,再靠近一次,集体觉醒就会启动!”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到时候,所有无面影都会苏醒,他们的执念会吞噬现实世界,沈星会被无数记忆碎片淹没…… 我不能让她经历这些。”

陆野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救她?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手在抖?”

高宇的身体猛地一僵。

陆野看得真切,他握着手杖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不是愤怒,也不是紧张,而是一种无法控制的痉挛 —— 就像黑衣人手臂上的缝合痕迹,是记忆被强行剥离的副作用。

“你也不是自愿的,对不对?” 陆野拖着断腿往前挪了半步,目光锐利如刀,“你的记忆被篡改过,有人在操控你。”

“闭嘴!” 高宇猛地挥动手杖,记忆提取核瞬间释放出一道蓝色脉冲波。

嗡 ——!

空气剧烈震荡,陆野像被无形的手狠狠砸在青铜门上,后背传来剧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凋零的星野花图腾上,像极了枯萎花瓣上的露珠。

但他仍死死盯着高宇,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你忘了那个穿红衣的女人!七岁那年,你带她去镜湖采莲子,她掉进湖里时,你喊她‘姐姐’!你说过一定会找到她!”

“住口!!” 高宇疯了一样挥舞着手杖,脉冲波接连不断地砸在石壁上,碎石飞溅,“我没有姐姐!她早就死了!是被你这种怪物害死的!”

就在他吼出这句话的瞬间,手杖顶端的记忆提取核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紧接着 “砰” 的一声炸裂开来!

碎片四溅,其中一片锋利的晶体划过高宇的脸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与此同时,整个地窖开始剧烈摇晃,第一道青铜门轰然关闭,第二道门上的编号突然亮起红光,唯有第三道门,门缝里渗出缕缕黑烟,空间开始扭曲,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陆野的心脏猛地一缩 —— 他在沈月的日记里见过记载,这是沉梦层的入口被强行开启的征兆。

“不好…… 封印松动了……” 高宇踉跄着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话音未落,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第三道门的黑暗中伸了出来。指甲涂着褪色的红蔻丹,手腕上缠着半截锈迹斑斑的铜纽扣链,链坠正是寻光会的星形标志。

紧接着,一道红色身影缓缓走出。

红裙曳地,裙摆上沾着湿漉漉的水草,发丝如墨般垂落在肩头,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骇人,像是淬了寒星的刀。

她的目光落在陆野身上,声音轻柔得像叹息:“弟弟,你又来找我了?”

陆野浑身僵硬。

这声音…… 他在无数个深夜的梦境里听过。在监狱的铁窗下,在暴雨中的花田旁,在沈星弹琴的琴音里,无数次回响。

可这一次,不是梦。

因为她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高宇身上,然后轻轻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哥哥,我等了你好久。”

二、三人宿命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暴雨敲打石阶的声音消失了,地窖摇晃的震动也停了,只剩下三人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里交织盘旋。

陆野的大脑一片空白,“弟弟”“哥哥” 这两个称呼像两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意识上。如果红衣女人是高宇的姐姐,那她是谁?是沈星的前世?还是另一个被卷入轮回的滞留者?

而他自己,又为什么会被叫做 “弟弟”?

“不可能……” 高宇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第二道青铜门上,“我妹妹早就死了…… 七岁那年,她在镜湖淹死了,警察捞了三天才找到她的衣服……”

“淹死?” 红衣女人轻笑一声,一步步走向他,裙摆扫过地面的积水,留下蜿蜒的水痕,“是你们把我推进湖底的,高宇。你亲手按住我的头,看着我呛水,看着我挣扎,然后他们用记忆剥离器抽走我的意识,把我丢进了沉梦层。”

她抬手拨开脸上的发丝,露出一张与沈星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一道细小的疤痕,“可你们忘了,我是第一个融合阳印的人。我的灵魂早就和心宁境绑定了,就算肉体死了,意识也能在时间缝隙里存活。”

陆野的瞳孔骤然收缩,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镜湖边的红衣背影、琴音里的叹息、沈星胸口偶尔浮现的淡金印记……

原来沈星不是阳印的第一任宿主,眼前的红衣女人才是。而沈星,是她的灵魂碎片转世。

“那我呢?” 陆野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是谁?为什么你叫我弟弟?”

红衣女人转头看向他,目光瞬间柔和下来,她缓缓走过去,指尖轻轻落在他的额头上。

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陆野的脑海:

—— 暴雨夜,他抱着浑身是血的红衣女人奔跑,身后是崩塌的心宁境,她在他耳边说 “照顾好下一世的我”;

—— 实验室里,他躺在透明舱内,头顶的屏幕显示 “L-07 号残影,情感阈值 98%,符合投放标准”;

—— 婚礼现场,沈星穿着白纱向他走来,每走一步,脚下的星野花就化为灰烬,他听见自己说 “这次我来守护你”;

—— 最后是镜湖边,他亲手将红衣女人推入水中,泪水混合着湖水滑落,他说 “姐姐,等我来接你”。

“你是我用阳印碎片创造的残影。” 红衣女人收回手指,声音低沉而温柔,“第一次轮回失败后,我的灵魂被撕裂成两半,一半转世成了沈星,另一半留在沉梦层。我用残存的力量创造了你,让你带着我的记忆碎片穿越轮回,只为找到打破宿命的方法。”

她转向瘫坐在地的高宇,语气里满是悲悯:“而你,我的亲弟弟,选择了成为清道夫的棋子。他们抹去了你的记忆,让你以为自己在维护秩序,可你只是在帮他们完成献祭仪式。”

“我没有……” 高宇摇着头,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蜷缩起来,“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 那年你掉进湖里后,爸妈就疯了,家里全毁了…… 清道夫说只要完成仪式,就能让一切回到过去,我只是想救我们的家……”

“回到过去?” 红衣女人冷笑一声,抬手指向头顶,那里的石壁不知何时变得透明,浮现出一片星空投影 —— 无数光点在其中沉浮,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滞留者的灵魂,“归墟核早就被污染了,仪式启动的那一刻,所有灵魂都会被吞噬,包括沈星,包括你,包括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陆野看着那片星空投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终于明白了所有真相:红衣女人是原初阳印宿主,沈星是她的转世,高宇是被篡改记忆的亲弟弟,而他自己,是承载着执念的残影。

他们四人,从一开始就被绑在了这场轮回的棋局里。

“那你现在想怎么做?” 陆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行摧毁归墟核?”

“是切断连接。” 红衣女人纠正道,“归墟核是心宁境的核心,摧毁它会引发连锁爆炸。但只要找到‘星印钥匙’,就能切断它与现实世界的连接,让所有滞留者的灵魂安息。”

“星印钥匙是什么?”

红衣女人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花铲上:“是承载了最深执念的信物,需要阳印和阴印的力量共同激活。”

陆野下意识地摸向花铲,木柄上的 “野” 字还带着他的体温。这是沈星送他的生日礼物,是他守护她的武器,更是他们之间无数回忆的载体。

“那沈星会怎么样?” 他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红衣女人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她会忘记所有关于轮回的记忆,忘记你,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陆野的心猛地一沉。

忘记他。

这四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他想起沈星笑着叫他 “哥哥” 的样子,想起她为他包扎伤口时的温柔,想起她在花田说 “想和你一起看花开” 的憧憬。

那些珍贵的记忆,那些汹涌的爱意,难道就要这样烟消云散?

“我不同意。”

陆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拖着断腿,用花铲撑着地面,一点点站直身体。右腿的剧痛几乎让他晕厥,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可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为什么?” 红衣女人皱眉,“这是唯一能救她的方法。”

“因为她有权选择。” 陆野望着第三道门内的黑暗,那里隐约传来沈星熟悉的呼吸声,“她不是任人摆布的钥匙,我也不是可以随意牺牲的残影。我们的感情不是污染,不是错误,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举起花铲,木柄上的 “野” 字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微光:“就算最后会消散,就算她会忘记我,我也要让她亲自做出选择。这才是真正的守护,不是吗?”

红衣女人怔怔地看着他,许久,轻轻叹了口气:“你和以前的你,真的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高宇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我知道星印钥匙在哪里。”

他指着第三道门内的黑暗:“清道夫把它藏在断魂井里,用我的记忆做了封印。只有我能打开。”

陆野和红衣女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

“走。” 陆野率先迈步,右腿的剧痛让他踉跄了一下,高宇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

两双手相触的瞬间,陆野的胎记和高宇脸颊的伤口同时发烫,一道红光从两人身上亮起,照亮了通往第三道门的路。

三、断骨重生

第三道门内竟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块小型记忆提取核,每一块都在播放着破碎的画面:有沈星小时候在镜湖采莲子的笑脸,有高宇抱着红衣女人哭泣的背影,还有陆野在实验室里挣扎的模样。

“这些都是被抽取的记忆碎片。” 红衣女人解释道,指尖划过墙壁,画面瞬间消散,“清道夫用这些碎片维持封印。”

甬道尽头是一口圆形的古井,井口用铁链缠着,铁链上刻满了符文,正是沈月日记里提到的锁魂阵。井壁上爬满了黑色的藤蔓,藤蔓的顶端结着透明的花苞,里面隐约能看到人脸的轮廓 —— 那是被困在里面的无面影。

“星印钥匙就在井底。” 高宇走到井边,伸手触摸铁链,符文瞬间亮起红光,“但需要祭品,用…… 用执念最深的人的血肉。”

陆野没有丝毫犹豫,举起花铲就朝自己的右腿砍去。

“不要!” 红衣女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的腿已经断了,再失血会没命的!”

“我没事。” 陆野笑了笑,眼神却异常坚定,“只要能救沈星,这点伤算什么。”

他猛地抽回手,花铲的边缘划过小腿,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落在铁链上。符文被鲜血浸染后,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铁链开始剧烈晃动,缓缓向上抬起。

井水泛着诡异的黑色,隐约有细碎的光芒从井底升起。陆野探头去看,只见井底沉着一枚星形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一朵盛放的星野花,正是花铲上的图案。

“我去拿。” 高宇突然开口,不等两人反应,就纵身跳进了井里。

井水瞬间沸腾起来,黑色的藤蔓疯狂地扭动着,井底传来高宇的痛呼声。陆野正要跳下去帮忙,却见一道红光从井底射出,高宇抱着星印钥匙从水里浮了上来,身上缠着无数藤蔓,却死死护着钥匙。

“快…… 激活它……” 高宇将钥匙递给他,嘴角溢出鲜血。

陆野接过钥匙,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全身。他看向红衣女人,对方点了点头,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沈星的阳印力量顺着红衣女人的指尖涌入他的身体,与他体内的阴印力量交织在一起,顺着手臂注入星印钥匙。

钥匙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在空中缓缓展开,化作一道星形的拱门。拱门内是熟悉的场景:沈府的花园,星野花开得正盛,沈星坐在花田边弹琴,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笑得眉眼弯弯。

“那是…… 真实的记忆?” 陆野喃喃自语。

“是没有被污染的原初记忆。” 红衣女人轻声道,“只要穿过这道拱门,就能切断归墟核的连接。但我和高宇会留在这里,清理残留的执念碎片。”

陆野转头看向高宇,对方已经虚弱得站不稳,却笑着点了点头:“照顾好我妹妹…… 替我对她说声对不起。”

“我会的。” 陆野的眼眶有些发热。

就在他要踏入拱门时,身后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第三道门轰然倒塌,无数黑色藤蔓从外面涌了进来。红衣女人和高宇同时转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快走!” 红衣女人喊道,“我们会挡住它们!”

陆野咬了咬牙,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踏入了拱门。

穿过拱门的瞬间,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他站在沈府的花园里,星野花香扑面而来,沈星的琴音在耳边回荡。他快步走到花田边,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残影完成使命,即将消散。” 一道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陆野笑了笑,没关系,只要沈星能平安就好。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沈星的背影,直到身体彻底化作光点,融入盛开的星野花中。

与此同时,市立医院的病房里,沈星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枚淡金色的星形印记,正在缓缓消失。

“刚才…… 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她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模糊的画面:暴雨中的地窖、断裂的腿骨、耀眼的红光,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笑着对她说 “等花开三轮,我们就结婚”。

她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跑出病房,朝着沈府的方向跑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只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等着她。

四、伏笔暗涌

沈府的花园里,星野花开得正盛。沈星蹲在花田边,看着一朵开得格外鲜艳的星野花,指尖轻轻拂过花瓣,突然摸到一片干枯的花瓣藏在花蕊里。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花瓣,背面用极细的笔迹写着一行字:“第九次轮回尚未终结,归墟核残片藏于镜湖底,守灯人伪装成至亲之人。”

沈星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有人在她的咖啡里加了东西,转身时,她看到了那人手腕上的星形胎记 —— 和陆野的一模一样。

难道…… 陆野还活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猛地转头,看到沈月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笑着对她说:“星星,你醒啦?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拿铁。”

沈星看着她手腕上的丝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她好像看到丝巾下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像是…… 一枚星形的印记。

她接过咖啡,指尖不经意地碰到沈月的手腕,对方突然瑟缩了一下,丝巾滑落,露出了那枚熟悉的星形胎记。

沈星的心脏猛地一缩。

沈月的笑容瞬间变得诡异:“看来,你还是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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