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子那番语重心长的“托孤”,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张谨心中激起了难以平复的涟漪。他越是琢磨爷爷那句“眼里有星辰大海”,就越是对那个总是藏在鸭舌帽和口罩下的顾云七感到好奇。每次和顾明珠约会,话题总会不自觉地转到顾云七身上。
“明珠,你妹妹……在顾家真的那么不合群吗?”
“明珠,她学习怎么样?听说在孤儿院长大……”
“明珠,她平时喜欢做什么?好像总不见人影?”
顾明珠脸上维持着甜美的笑容,指甲却早已深深掐进掌心,每一次张谨的询问都像一把钝刀子在她心上割。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张谨对顾云七的关注,已经超出了“好奇”的范畴,那是一种她无法掌控的、危险的兴趣!
不能再等了!顾明珠内心的毒汁彻底沸腾。顾晨不是你的底线吗?你不是在乎他吗?那我就毁了他!只要顾晨出事,顾云七必定崩溃!如果那个碍眼的弟弟运气不好直接死了……那更好!反正顾晨也从未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一个阴狠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她登录了一个极其隐蔽、只有特定圈子才知道的上京本地“黑网站”——一个专门处理各种见不得光交易的暗网平台,她化名“小蚂蚁”,发布了一条任务:
【目标】:顾家小少爷顾晨(照片已附)
【时间】:本周六上午11点至下午1点
【地点】:城郊灵觉山后山区域(具体路线图附后)
【要求】:制造“意外”,重伤或使其失去行动能力,越惨越好。若能致死,酬金翻倍。
【酬金】:预付30%,事成后付清。要求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备注】:目标身边可能有一名戴鸭舌帽口罩的年轻女性(非主要目标,若妨碍可直接下死手,加酬金)。
看着任务被匿名接收,顾明珠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顾云七,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周五傍晚,顾家客厅灯火通明。
顾明珠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兴奋和体贴,对顾振海和林婉说:“爸爸妈妈,明天张谨约我去郊外灵觉山爬山呢!听说山顶那座灵觉寺可灵验了,求什么得什么!”她话锋一转,目光“真诚”地看向角落里的顾云七和顾晨,“马上要高考了,压力肯定大。要不……云七妹妹和小晨也一起去吧?我们一起去上香祈福,求个好兆头!”
顾家众人一愣,随即觉得这个提议简直太“懂事”了!既能体现顾明珠的“姐妹情深”,又能缓和家里的气氛,还能让顾云七和顾晨出去走动一下。
顾振海立刻点头:“明珠这想法很好!一家人是该多出去走走,拜拜佛求个心安也好。”林婉也笑着附和:“是啊,云七,小晨,你们也一起去吧,放松放松。”
顾晨一听灵觉寺,眼睛亮了亮,凑到顾云七耳边小声说:“姐!我听过这寺庙!我一哥们去年考飞行员,考前紧张得要死,他爸带他去灵觉寺烧了香,结果真过了!贼灵!咱们也去拜拜呗?求个考试顺利!”
顾明珠一脸期待地看着顾云七,眼神“真诚”得毫无破绽。
顾云七抬眸,鸭舌帽下的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顾明珠脸上,仿佛要穿透她那张精心伪装的皮囊,直视她内心的毒蝎。那目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让顾明珠心底莫名一寒,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几秒钟的沉默,却让客厅的气氛有些凝滞。就在顾振海以为顾云七又要“不识抬举”拒绝时,顾云七却缓缓收回了视线,对着顾晨,口罩下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嗯,好。”
顾家众人集体松了一口气。
顾明珠更是心头狂喜,计划成功了一半!
周六清晨,阳光明媚
张谨开着一辆宽敞的黑色越野车准时停在顾家门口。顾明珠一身勾勒身材的玫红色修身运动服,显得青春靓丽。顾晨则是一身利落的黑色运动装,活力十足。顾云七依旧是标配——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简单的白色t恤,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像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顾明珠理所当然地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顾云七和顾晨上了后座。
车子驶向郊外,一路上,张谨似乎想活跃气氛,也或许是那份好奇心作祟,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那个沉默的身影,主动搭话:“云七,听说你以前在山区的孤儿院?那边风景应该很好吧?给我们讲讲你在那里的日子呗?” 语气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关心”和探究。
顾云七连眼皮都没抬,声音透过口罩,冷淡得像山涧的溪水:“挺惨的,没什么好讲的” 直接堵死。
顾明珠立刻“善解人意”地帮腔,声音甜美:“对啊云七妹妹,你就讲讲嘛,我们都挺好奇的,是不是很苦?你一个人怎么过来的?” 她看似关心,实则句句都在往“伤口”上戳,想引起张谨对顾云七“悲惨过去”的怜悯或者……轻视。
顾晨瞬间炸毛了,他猛地坐直身体,怒视前座的顾明珠和张谨:“你们有病吧?干嘛非要揭人伤疤?有意思吗?我姐不想说就不说!管好你们自己!” 少年清亮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维护。
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尴尬得能结冰,张谨被怼得脸色不太好看,顾明珠更是气得暗自咬牙。顾云七口罩下的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微微上扬了一下,轻轻拍了拍顾晨紧绷的手臂,示意他别生气。
终于抵达灵觉山脚下
开始爬山
山路蜿蜒,林木葱郁!顾云七步履轻快,脸不红气不喘,气息平稳,仿佛在平地上散步。顾晨虽学体育,体力也不错,紧紧跟在姐姐身边。反观顾明珠,爬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开始娇喘吁吁,香汗淋漓,不断喊着“好累”、“休息一下”。最后一段陡峭的山路,她更是直接“柔弱”地表示一步也走不动了,被张谨无奈又带着点“男友力”地背上了山顶。
山顶,灵觉寺香火缭绕。四人各上了一炷香。顾云七和顾晨觉得有点无聊,便找了寺庙前一处树荫下的石阶坐着休息。
顾明珠的目光却开始不安分地飘向后山的方向,那里游人稀少,林木更深,路径也更崎岖隐蔽!她心中狂跳,机会就在眼前!
“哎呀,坐在这里好热啊”她用手扇着风,状似无意地提议,“我刚才听寺里的师傅说,后山的风景特别好!视野开阔,还能看到山下的镜湖呢!特别凉快!” 她看向顾云七和顾晨,眼神“热切”,“云七妹妹,小晨,我们一起去后山看看吧?难得来一趟。”
张谨也附和:“是啊,明珠说得对,后山风景确实不错,值得一看。” 他自然要站在女朋友这边。
顾晨有些犹豫,看向姐姐。他有点累,不太想动。
顾云七帽檐下的目光,如同雷达,早已将顾明珠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急切和算计尽收眼底。从上车时张谨刻意的打听“关怀”,到爬山时顾明珠反常的“柔弱”,再到此刻极力怂恿去后山……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明确的信号:顾明珠有问题!
一丝冰冷的锐芒在顾云七眼底掠过,快得无人察觉。她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行,那就去后山看看” 她倒要看看,顾明珠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毒药!
顾明珠心中狂喜,几乎要笑出声!成功了!她强压下激动,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太好了!我就知道妹妹也想看风景!” 她立刻亲昵地挽住张谨的手臂,生怕他跑了似的,“谨哥哥,我们快走吧!”
张谨自然全程陪在顾明珠身边,做他的“合格男友”。
顾云七走在最后,看似随意,实则全身的感官都已提升到极致。她轻轻拉了一下顾晨的手腕,将他不动声色地护在自己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小晨,跟紧我,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别慌,听我指令。”
顾晨看着姐姐帽檐下紧绷的下颌线,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从未有过的,如同出鞘利刃般的冷冽气息,心头猛地一凛。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重重地点了点头,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绷紧,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
四人沿着一条狭窄,被茂密植被半遮掩的小径,缓缓走向幽深的后山。阳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林间的风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