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捏着鼻子,用两根树枝当筷子,费了好大劲才从那滩散发着恶臭的粘液里,把那个黑不溜秋的珠子给夹了出来。他跑到屋外,找了个小水洼,胡乱冲洗了几下,这才敢拿在手里细看。
这珠子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没什么光泽,摸上去有种冰凉滑腻的触感,像是某种劣质的玉石,但又沉甸甸的,有点压手。凑近了闻,似乎还有一股极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但比刚才那滩粘液的味道可好太多了。
“沈大佬,这玩意儿就是你说的‘浊气珠’?看起来……挺普通的啊,黑乎乎的。”林玄把珠子在手里掂了掂,除了手感奇怪点,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普通?”沈墨的声音带着一丝没好气,“你懂什么!浊气珠是那种以阴秽之物为食的低等精怪一身浊气的精华所聚,按理说,应该是浑浊不堪,气息驳杂,拿在手里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污秽能量躁动不安。可你手里这颗……”
沈墨顿了顿,似乎在仔细感知,语气里透出明显的疑惑:“……不对劲。它的气息太‘静’了,而且……过于‘纯粹’了。”
“纯粹?静?”林玄更迷糊了,“这黑蛋蛋跟‘纯粹’俩字沾边吗?”
“不是那个意思!”沈墨似乎有点不耐烦林玄的迟钝,“我是说,这颗珠子里蕴含的浊气,虽然本质还是阴秽之力,但却像是……被人用某种方法‘提炼’过一样,去除了大部分狂暴杂乱的成分,变得凝练而稳定。就像……就像一堆乱七八糟的矿石,被炼成了粗铁锭。虽然还是铁,但已经不再是原矿了。”
林玄听着沈墨的比喻,心里渐渐有些明白了,但也随之升起一股凉气:“你的意思是……这珠子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被人加工过的?”
“十有八九。”沈墨的语气肯定了下来,“自然形成的浊气珠,就像那食秽鼠一样,充满了不可控的暴戾和杂乱。但这颗珠子,里面的能量虽然阴冷,却循着某种规律缓缓流转,这绝不是一只靠本能吞噬秽物的低等精怪自己能办到的。”
林玄看着手里这颗冰凉滑腻的珠子,越看越觉得诡异。刚才触摸时只觉得是普通的冰凉,现在却仿佛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被约束着的阴寒气息在里面缓慢流动,这感觉让他头皮有点发麻。
“那……这东西有什么用?”林玄下意识地想把这烫手山芋扔掉。
“用处?”沈墨哼了一声,“看对谁而言。对于修炼邪门功法、或者饲养某些阴属性蛊虫妖兽的家伙来说,这种提纯过的浊气珠,可是不错的‘补品’或者‘饲料’,比那些杂乱的自然形成的珠子好吸收多了。而且……”
沈墨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更深远的问题:“能提炼浊气珠,说明背后的人对能量操控有一定火候。他放任或者说‘饲养’这种低等精怪在普通人家里作祟,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收集这点浊气珠那么简单。也许是在做某种实验,或者……另有图谋。”
林玄听着沈墨的分析,再联想到老者说的之前请过道士驱邪反而更糟的事情,一个大胆而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捏着那颗浊气珠,感觉它此刻仿佛有千斤重,那滑腻的触感也变得像是某种阴谋的粘稠触手,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对着空气(其实是心里的沈墨)喃喃问道:
“沈大佬……照你这说法,该不会是……有人故意‘养’着这些精怪,就为了生产这种‘提纯’过的珠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