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静。
天剑宗分给内门弟子的独居小院里，林风直挺挺站在窗前。
外头太阳晃眼，鸟叫得欢，他心里却堵得慌，又沉又闷，喘不上气。
苏璇师姐还躺在药殿，没醒。
几个白胡子长老守了好几天，喂下去的名贵丹药不计其数，人就是没反应。长老们只说她底子伤得太重，得慢慢养，能不能好全看运气。
运气？林风骂了句脏话。
他一拳砸在窗棂上，木头发出闷响，手背立刻红了。可这点疼不算什么，心里的火比这烫多了。
最让他难受的，是识海里的空荡。
以前多闹啊。那个自称“烬爷”的老家伙，嘴碎，爱挑刺，总说他“毛都没长齐”，可真到要紧时候从不含糊。
懂的东西多，跟座活图书馆似的；真打起来，残魂状态也能跟地心炎龙过几招。
现在呢？识海里空荡荡的，啥都没有。林风集中精神喊了又喊，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冷丝丝的空。
老家伙睡过去了。为了护着他从秘境逃出来，魂力耗了个干净，连句交代都没留下。
“妈的……”林风嗓子沙哑，又累又怕。
是真的怕。以前有烬爷在，再危险他都有底，知道老家伙肯定留着后手。
现在靠山倒了，就剩他自己——一个刚突破神海境二层没几天的小修士，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里瞎闯。
苏璇躺着要丹药救，烬爷睡着要奇珍醒，还有妹妹小雨在冰灵宫不知死活……一堆事儿，全压他肩上。
还是实力不够！
要是够强，秘境里能直接打赢赵乾，苏璇也不用拼到那样；要是够强，烬爷或许不用烧光魂力……
林风越想越恨，转身坐到房间中央的蒲团上，从储物袋里摸出两块龙血晶石。
暗红色的石头在光下透着沉光，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暖乎乎的能量往掌心钻，里头像有稠血在慢慢动，透着股吓人的力道。
这是从炎龙老巢玩命带出来的东西，是希望。
之前为了救苏璇，他用《九死吞天诀》炼过一块，差点把自己撑死。现在，该用它们来涨实力了。
神海境三层，必须成！
林风眼神定下来，被逼到绝路的狠劲又冒了出来。他起身检查小院的防护阵，确认没人能随便闯进来——这种时候，一点岔子都不能出。
回到蒲团盘膝坐下，他深吸几口气，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神海境三层是个小坎，得把神魂练得更纯，把识海拓得更大。
旁人得慢慢熬，他有龙血晶石，这东西的气血能量不光能炼肉，还能养神魂——气血本就是神魂的根基。
林风攥紧一块龙血晶石，没急着吸，先运起《九死吞天诀》，让体内那点吞噬力转起来，像在身上铺了层细网。
接着，他小心引出一丝晶石里的能量。
轰的一下——
像热油里溅了水！那丝能量刚进经脉就炸开，不是之前救苏璇时转化过的温吞气，是地心炎龙最原始的热气血！
“呃啊！”林风额头青筋蹦起来，浑身像被丢进烧红的铁炉，烫得钻心。皮肤发红，冒起白气，能量在经脉里乱撞，磨得经脉壁滋滋响。
就一丝而已，这么凶！
他咬着牙，牙龈渗出血，腥甜味在嘴里散开。不能停，更不能让能量失控！他拼了命催《九死吞天诀》，体内那点吞噬漩涡像饿疯了，疯狂扯着那股暴烈能量往里头吞。
这比跟人拼命累百倍。脑子得绷得紧紧的，一边扛着经脉被烧、被扯的疼，一边精准控着功法——快了撑爆，慢了就被能量反咬。
汗珠子从毛孔里往外冒，顺着皮肤往下淌，刚浸湿衣服就被体温蒸成白雾，把他裹在里头像个蒸笼。肌肉抽着筋，骨头缝里都在响，像要散架。
“撑住！给老子撑住！”林风在心里喊。
被推下悬崖的绝望，家族大比赢了林宏的痛快，秘境里烬爷最后的吼声……这些画面在脑子里转，逼着他不能松劲。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丝暴烈能量总算被《九死吞天诀》磨顺了，变成一股又纯又暖的气血，流进四肢百骸。
林风松了口气，没敢歇，立刻把这股气血往识海引。
他的识海像片蒙着雾的地方，中间是神魂底子，边上是没开拓的混沌。气血一冲进去，像烧红的铁扔进冷水，瞬间炸了锅。
“嗡——”林风脑袋像被大锤砸中，眼前一黑，耳朵里全是响。识海里的雾乱翻，边上的混沌被能量硬生生撞开一块。
这疼跟肉身的疼不一样，是魂像被撕开、被撑大的疼，比刚才狠几倍。林风死死守着脑子里的清明，稳住神魂底子，接着引能量往里冲。
咔嚓一声——
像有层东西被撞开道缝。识海往外扩了一圈，不大，但实打实有变化。他到神海境二层巅峰了，碰着三层的门了！
“不够！”
林风发狠，又从晶石里引了股能量，比刚才多三成。更烈的疼涌上来，身体像要烧着，识海像翻着浪的海，他的魂就像海里的小破船。
嘴角流血，鼻子也淌出血，模样惨得很，可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
破！给老子破！
他把所有精神力聚起来，跟着气血能量一起，往那层门槛撞过去！
轰隆隆——
脑子里像炸了声雷！拦在前头的东西，碎了！
瞬间，林风觉得“眼界”宽了不少——识海扩了快一倍，雾散了些，中间的神魂底子也结实了，精神头比之前强太多。
神海境三层，成了！
一股力气从身体里涌出来，冲散了累和疼。经脉被龙血能量养着，好像宽了点，也结实了点。浑身气血滚滚的，全是劲儿。
他慢慢睁眼，眼睛里闪过一道亮芒，很快又压了下去。气质里的毛躁少了点，沉了点。
握了握拳，感受着身上的力气，林风心里松了口气——总算又往前挪了一步。
可他下意识摸向识海深处，烬爷待的地方还是空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突破的高兴劲儿，一下就淡了，只剩更沉的空落和急。
变强的路还长着呢。
而且……好像不是错觉。
刚才突破时，神魂猛地涨了一截，他好像抓到一丝特别淡、特别远的波动，透着乱劲儿和血腥味。
是从宗门外传来的？还是他累糊涂了？
靠着龙血晶石的狠劲，林风总算破了神海境三层。
可高兴没一会儿，就被烬爷沉眠的空落盖过。
偏偏突破时神魂灵了些，抓着丝异常波动——是祸是福？
暗处的危险，好像已经靠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