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指甲划过青砖的声音刚停，沈案的手已经搭在配电箱侧面。他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钥匙串的铜环。那热度还在，像一块刚从炉子里取出的铁片。
“他们进来了。”他说。
陆千机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热源消失了，但西墙地砖震动频率变了，和之前裂缝出现时一样。”
“不是消失了。”沈案低声说，“是钻进了砖缝下面。”
厉战天握紧平底锅，往前半步：“要不要现在动手？”
“不急。”沈案抬手拦住他，“让他们再走十米。等他们以为安全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苏红绫站在窗边，软剑贴着小腿收好。她看了沈案一眼：“东墙的缚灵索节点已经激活，双层网就位。”
“好。”沈案点头，“陆千机，关掉假热源。”
“关了。”陆千机敲下回车键，屏幕上原本闪烁的几个红点瞬间消失，“现在整个西侧管网都是黑的。”
药尘子蹲在茶几旁，往丹炉里倒药材：“第三炉‘龙虎续劲丹’马上就好，够撑半小时。”
沈案走到门前，耳朵贴近木板。外面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呼吸声。但他能感觉到——地下的东西正在爬行。
五分钟后，陆千机轻声开口：“到了。三个目标，正从主井口北侧三米处破土。”
“放进来。”沈案退后半步，将钥匙串抵在配电箱金属壳上。
咔的一声，电流轻跳。
整栋楼的地基微微一震，像是有人在地下敲了一锤。
紧接着，主厅外的水泥地面裂开三条细缝，淡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光芒不刺眼，也不持久，只闪了一下就灭了。但就在那一瞬，三道黑影被硬生生从地下弹了出来。
是三个身穿黑甲的人形生物，身体修长，四肢关节反弯，脸上没有鼻子，只有两道竖缝。他们的手爪沾着湿泥，手里握着短刃，刀刃泛着暗绿色的光。
他们落地时没站稳，直接摔在院子里，翻滚了几圈才停下。其中一人撞上了院墙，把一棵枯树砸断了半截。
沈案推开门，走出来，站在台阶上。
他穿着花衬衫、沙滩裤，脚踩人字拖，脖子上挂着那串褪色的钥匙。看起来就像个刚睡醒准备去买早餐的普通房东。
但他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通往主厅的路。
三个黑甲人挣扎着爬起来，低头看向手中的武器，又抬头看他。
没人先动。
沈案抬起右手，把钥匙串晃了一下。
“就这点本事，还敢来犯？”
话音落下，他手腕一抖，钥匙串发出一声脆响。
地面再次震动。
这次不是光柱，而是四块青砖突然翘起，像活过来一样朝中间合拢。其中一个黑甲人还没反应过来，脚就被压住，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叫。
厉战天提着平底锅冲上去，却被沈案抬手拦住。
“别杀。”沈案说，“但也不能让他们走。”
苏红绫立刻会意，抽出软剑，手腕一甩，红绫般的剑身在空中划出弧线。她没有攻击人，而是刺向地面，在三人周围画出一个圈。
剑尖入地三分，泥土翻起，隐隐有符文亮起。
“缚灵索第二层启动。”她说。
药尘子这时也端着丹炉跑出来，掀开盖子，朝空中喷出一团灰白色雾气。雾气飘得快，瞬间笼罩住三个黑甲人。他们吸入后动作明显变慢，眼睛开始发直。
“迷魂丹雾生效。”药尘子喘着气说，“最多撑五分钟。”
陆千机在屋里喊：“房东！我看到他们头盔里面有信号发射器，应该是用来传数据的！”
“拆了。”沈案说。
厉战天终于得到指令，大步上前。他一手拎起一个黑甲人，像扔沙袋一样把他们甩进院子角落。第三个还想挣扎逃跑，刚迈出一步，就被苏红绫的软剑缠住脚踝，狠狠拽倒。
厉战天走过去，平底锅边缘往下一敲，那人脑袋一歪，不动了。
“搞定。”他说。
沈案走下台阶，来到那个被青砖夹住脚的黑甲人面前。对方抬起头，竖缝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沈案蹲下来，把钥匙串挂在他眼前晃了晃。
“回去告诉你们的人。”他说，“这房子我不会让，租客我也护定了。下次再来，不会只是断条腿这么简单。”
那人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像是想说话，却吐不出字。
沈案站起来，对陆千机说：“电子封印准备好了吗？”
“好了。”陆千机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盒子，上面连着四根金属线，“地下室隔离室已经清空，我能锁住他们的信号传输。”
“押下去。”沈案说，“留一个活口就行，其他的都封。”
厉战天提起两个昏迷的黑甲人，扛在肩上。苏红绫解开软剑，跟在后面。药尘子抱着丹炉，一边走一边往炉子里加料。
陆千机正要动手拆最后一个敌人的头盔，忽然发现他的鳞片开始收缩，皮肤表面泛起细小的波纹。
“等等！”他喊了一声，“这人怕光！”
沈案抬头看向楼顶。陆千机立刻明白，按下遥控器按钮。
楼顶探照灯“啪”地亮起，强光照满整个院子。那名还未完全昏迷的黑甲人在光线下剧烈抽搐，鳞片迅速变白，像是被灼烧一般。
“记下来。”沈案说，“异界生物畏光，后续防御加装高频闪光装置。”
陆千机打开笔记本记录：“已录入弱点数据库。”
药尘子回头看了一眼：“我那炉丹还差最后三分钟，你们谁看着火？”
“我去。”苏红绫说，“你留下帮忙押人。”
四人离开后，院子里只剩沈案和陆千机。
沈案站在原地，钥匙串还挂在手指上。铜环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但指尖仍能感觉到一丝余热。
陆千机拆下敌人头盔，检查内部结构：“信号频段和上次不一样，他们在升级通讯方式。”
“那就再升一级防。”沈案说，“明天把路由器功率调高，我要让整个院子变成信号屏蔽区。”
陆千机点头，把头盔放进证物袋。
远处天空依旧悬浮着黑色漩涡，偶尔闪过一道紫电。老宅灯火通明，警报系统处于待命状态。
沈案转身走回主厅门口，站在那里，望着夜空。
他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投在水泥地上。
屋内传来药尘子的咳嗽声和炉火燃烧的噼啪声。苏红绫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厉战天在检查南墙电网是否受损。陆千机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沈案没有进去。
他抬起手，把钥匙串紧紧攥住。
钥匙串的铜环突然又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