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不久,店小二便端着食盒送来饭菜。
因已过正午用膳时辰,厨房准备得格外迅捷。
小二一边利落地摆菜,一边热情介绍:“客官您尝尝,这道八宝鸭是咱们客栈的招牌,用秘制酱料文火慢炖两个时辰;这碟清炒时蔬是今早才从城外菜园摘的,鲜嫩着呢……”
待他一一介绍完毕,慕容晴这才夸赞道:“听你这一介绍,就觉得这些饭菜味道不错。不过我方才见大堂里用膳的,似乎不像是住店客人?”
小二闻言面露得色:“客官好眼力!咱们客栈原本确实只接待住客用膳,可架不住厨子手艺太好,连本地老饕都慕名而来。
东家便立了新规矩——非住客也可用膳,但须多加一两银子作为茶位费。”
“看来我今日有口福了。”慕容晴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方才在楼下听得食客议论什么张员外……可是本地名士?”
“张员外啊,那是咱们临溪县的首富!”小二压低声音,“张家祖上出过知府,如今虽无人为官,但田产铺面遍布全县。”
“这般人家,府邸想必十分气派?”
“那是自然!”店小二眼睛顿时亮了,嗓门也提了几分,“张府就坐落在永贵街。您别看那府门看着不起眼,里头的宅子可气派着呢——足足占了十几亩地!从咱们客栈出去,往左拐,第一个路口再往右,过两个街口,一眼就能瞅见那片青砖碧瓦。”
慕容晴暗暗记牢了路线,拿起筷子笑道:“听你说得这么热闹,若不是我明天得赶路,还真想去看看,这张府到底有多气派。”
店小二见她要动筷,便识趣地躬身告退。他早习以为常——这些外乡客总爱打听本地风物,方才这番问答再寻常不过。
只是他未曾留意,那位蒙面女子在他合上门扉时,眼底掠过一丝清冷的光。
用罢午膳,慕容晴决定先睡一觉,待夜深人静时,再行计较。
这一觉直睡到夜幕低垂。隔壁的长老们因午膳用得晚,此刻也都还在歇息,连晚膳都未曾起身用。
慕容晴换上夜行衣,推开窗扉。腕间藤蔓悄无声息地垂落,在窗外结成一道软梯。
她轻盈地翻出窗外,身影很快隐没在夜色之中。
按照小二所说的路线,她在夜色中穿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瞧见了永贵街上那座最为气派的宅邸——张府。高墙深院。
她绕至府邸侧面的僻静处,腕间藤蔓无声探出,如灵蛇般攀上高墙,交织成一道稳固的软梯。
她身形轻盈如燕,借力而上,悄无声息地落入府内。
张府的守卫远比京城世家松懈,仅有的几个护院家丁也多是敷衍了事,巡逻间隙颇长。
慕容晴借着廊柱、假山阴影遮掩,在偌大的府邸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她本意是来“搬空”张府,给这为富不仁之家一个教训。
然而,当她潜至主院,透过书房窗棂缝隙向内窥视时,眼前的一幕让她血液几乎凝固——
烛火摇曳的书房内,那张员外肥硕的身躯正背对着窗户。
他身前,一个看起来仅六七岁的男童被绳索捆绑着丢在地上,身上衣衫褴褛,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鞭痕与淤青。
男童嘴巴被布团塞住,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泪水。
张员外手中把玩着一根细长的银针,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陶醉的残忍笑意,他慢条斯理地将银针凑近男孩的手臂,声音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别怕,一会儿就不疼了……你这细皮嫩肉,哭起来的样子最好看……”
慕容晴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她不再犹豫,指尖弹出一缕无色无味的粉末,这是霍山给他的强效迷药“醉清风”。
粉末顺着窗缝飘入,不过片刻,房内的张员外和那男孩便身子一软,双双昏迷过去。
慕容晴迅速潜入,先将男孩小心地送入空间安置,随后拎起如同死猪般的张员外,也一并收了进去。
下一刻,慕容晴出现在空间内的那座小山上。
她将张员外用粗绳牢牢捆在一棵树上,这才取出一小瓶嗅盐般的解药,在他鼻端晃了晃。
“呃……”张员外幽幽转醒,初时的迷茫在看清周围陌生环境和眼前蒙面黑衣女子后,化为惊怒,“你是什么人?!敢绑架我?知不知道我是谁?快放了我,否则我让你……”
“噗嗤!”
他威胁的话语还未说完,慕容晴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腹部偏侧位置,避开了要害,却足以带来钻心的剧痛。
“啊——!”凄厉的惨叫在空间的山谷中回荡。
张员外痛得浑身抽搐,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
他这才惊恐地意识到,眼前这人绝非虚张声势,是真的会要他的命!
“饶、饶命……女侠饶命!”他再不敢嚣张,涕泪横流地求饶。
慕容晴声音冰冷,如同淬了寒冰:“说!为何折磨那孩子?”
“我、我……”张员外还想狡辩,但触及慕容晴毫无温度的眼神,以及她再次举起的匕首,立刻崩溃交代,“是、是我的癖好……我……我就喜欢看他们痛苦的样子……”
“那孩子从哪里来的?家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这些孩子……都是我的心腹随从张福,在外面给我抓来的……”
“抓来的?”慕容晴捕捉到关键词,匕首逼近他的咽喉,“‘这些’?意思是不止一个?”
“是、是……前前后后,张福帮我抓了……抓了十几个了……男娃女娃都有……”
“那些孩子呢?!”慕容晴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死、死了的都……都丢在我院子的荷塘里了……”张员外瑟缩着,“第一次丢进去……发现那儿的荷花……开得特别好……后来……后来就都丢那里了……”
“畜生!”慕容晴猛地一脚踹在他肚子的伤口上,痛得他再次惨叫。
“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用孩童尸骨做养料,也配谈‘不染’?!”她强压下立刻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但她心里清楚,还有些信息需要他交代。
你做这些事,你家人知道吗?”慕容晴咬牙切齿,继续审问。
张员外点点头,声音发颤:“都、都知道。”
“他们为何不阻止你?!”
“他们、他们都怕……怕我不折磨外人,就会……就会折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