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蹲在房梁上,听着无心那句“那妖道……长得可还俊俏?”,差点没憋住笑。他一个筋斗翻下来,落在无心身边,火眼金睛瞥了一眼满脸呆滞的国王灵魂和面色尴尬的唐僧,嘿嘿一笑,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小和尚,你这关注点还真是清奇。”孙悟空用金箍棒掏了掏耳朵,看向国王灵魂,“喂,那老倌儿,别说那些没用的,你那尸身现在何处?总得先弄上来,再看看怎么把你塞回去吧?”
国王灵魂这才从“俊俏妖道”的冲击中回过神,连忙指向王宫方向:“在……在御花园的八角琉璃井里!被那妖道用一块石板压住了井口!”
“井里?”猪八戒在旁边听了半天,一听到要下水,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猴哥,这捞尸体的活儿,又脏又累,俺老猪最近身子骨还没好利索……”
孙悟空眼睛一瞪:“呆子!就你废话多!赶紧的,跟俺老孙走一趟!沙师弟,你看好行李……和小和尚。”他特意叮嘱了沙僧一句,又瞥了一眼似乎对“捞尸”毫无兴趣、继续擦头发的无心。
唐僧见状,连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悟空,八戒,有劳二位了。若能救得陛下还阳,乃是大功德……”
孙悟空懒得听他啰嗦,揪着猪八戒的耳朵就往外拖:“走走走!早点干完活早点歇着!”
夜色深沉,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乌鸡国御花园。找到那口被石板封住的八角琉璃井,孙悟空示意猪八戒下去。八戒嘟囔着“就知道使唤俺老猪”,不情不愿地化作一阵黑风钻入井中。不多时,井水翻涌,猪八戒扛着一具被水泡得发白、但衣着华丽的尸身浮了上来。
“嚯,这老倌儿泡得跟个发面馒头似的。”猪八戒将国王尸身放在草地上,嫌弃地甩了甩身上的水。
孙悟空检查了一下,尸身保存尚算完好,只是魂魄离体日久,寻常手段难以还阳。他挠了挠头:“得,尸身是弄上来了,怎么把这魂儿塞回去,又是个麻烦事儿。看来还得去找那妖道的麻烦,说不定他身上有还魂的丹药之类。”
两人带着国王尸身回到馆驿时,天已蒙蒙亮。
馆驿内,气氛却有些微妙。唐僧正襟危坐,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为国王灵魂诵经安魂。而那魁梧的慧能和尚,则抱臂站在一旁,目光炯炯地盯着国王灵魂,似乎在研究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小白龙化作的少年依旧沉默,守在无心房门外。沙僧则在默默整理担子。
无心已经穿戴整齐,依旧是那副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模样,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慢悠悠地品着一盏清茶,仿佛昨夜之事与他无关。
见孙悟空和猪八戒带着尸身回来,唐僧立刻起身迎上:“悟空,八戒,辛苦了!陛下尸身既已寻回,当设法还阳才是!”
孙悟空将尸身往地上一放,拍了拍手:“尸身是弄回来了,魂儿也在这儿,可怎么合一块儿,俺老孙可没那本事。依俺看,直接打上金銮殿,揪出那假国王,逼他交出解药或者还魂法子!”
“阿弥陀佛,不可鲁莽!”唐僧连忙阻止,“那妖道既能变化国王模样而不被识破,必有神通,若贸然动手,恐伤及无辜百姓……”
“那你说咋办?”猪八戒哼哼道,“总不能把这尸身摆这儿供着吧?”
一直安静喝茶的无心,此时忽然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国王尸身上,若有所思。
慧能和尚见状,瓮声瓮气地开口:“无心师兄,可是有了主意?若需打架,慧能愿打头阵!”
无心却摇了摇头,起身走到国王尸身旁,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尸身的脖颈处。他的指尖萦绕着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冰蓝寒气。
片刻,他收回手,语气平淡:“尸身未朽,魂魄未散,并非无法可施。”
唐僧一喜:“师弟有办法?”
无心却看向孙悟空:“大圣,你去弄死那妖道的时候,记得搜搜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能稳固魂魄的丹药或者法宝。若没有……”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看向国王灵魂:
“小僧倒是可以用寒水寺的‘凝魂咒’试试,只是此法霸道,过程或许有些……冰冷刺骨。陛下可要试试?”
国王灵魂看着无心那清冷的面容,又感受了一下刚才那指尖残留的、让他魂体都发颤的寒意,下意识地往后飘了飘,脸上写满了抗拒。
唐僧也皱起眉头:“凝魂咒?听名字便知非是温和手段,万一伤了陛下魂魄……”
“那便等大圣去找丹药吧。”无心从善如流地站起身,又坐回石凳上,端起茶杯,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孙悟空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一个只会念经的唐僧,一个莽撞的慧能,一个不靠谱的猪八戒,一个沉默的沙僧,一个看热闹的小白龙,还有一个主意贼拉诡异的小和尚——只觉得头大如斗。
这乌鸡国的功德,怕是没那么容易赚喽!
“行吧行吧!”孙悟空挥了挥手,“俺老孙就去会会那假国王!八戒、沙师弟,你们看好家!慧能……你看着办吧!小和尚,你……你别添乱就行!”
说完,他一个筋斗云,直奔王宫而去。留下馆驿院内,心思各异的众人,对着地上那具国王尸身和旁边瑟瑟发抖的国王灵魂,大眼瞪小眼。
取经之路,果然步步是“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