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金蝉子怀着最后一丝侥幸,踏入乌鸡国都城。但见街市繁华,人声鼎沸,建筑风格颇具西域特色,然而他走遍大街小巷,目光所及,竟真无一处飞檐翘角、梵香缭绕的佛寺!连一处供奉佛像的小龛都未曾见到。他心中那点微末的希望彻底破灭,脸色灰败,仿佛信仰的基石都被抽走了一块。
孙悟空与玄清并肩走在都城的青石板路上,对周遭好奇、敬畏的目光视若无睹。孙悟空用手肘碰了碰玄清,猴脸上满是八卦的好奇:“师兄,你这乌鸡国治理得不错嘛。不过我说,你都无情道修炼圆满了,按说七情六欲也该回来了,就没遇到个让你心动的人?给你当个王后什么的?”
玄清一身玄色王袍,衬得面容愈发冷峻,闻言淡淡瞥了孙悟空一眼:“没有。”他似乎觉得回答得太简略,又补充道,“你问师父,他也早修完了无情道,你看他有过心动之人吗?”
孙悟空眨巴着眼睛,脑子转得飞快,猛地抓住了一个关键点:“好家伙!你的意思是……咱们师门,从上到下,练的都是无情道?!那如来那个卷毛……他叛出师门,创立佛门,是不是就是因为不想修这劳什子无情道?”
“非是叛徒。”玄清语气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当年他只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他觉得佛法普度,慈悲为怀,与师门斩情绝欲,唯我独尊的道途相悖,故而离去,自立佛门。”
孙悟空恍然大悟,啧啧称奇:“难怪你们提起他都那副德行,师父也由着咱们坑他灵山,原来根子在这儿呢!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玄清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嫌恶,毫不掩饰:“非关道途。只是他那套悲天悯人、束缚本心的做派,惹人厌烦罢了。”他顿了顿,总结道,“是个人都讨厌他。”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巍峨的皇宫前。玄清自然地牵起孙悟空的手,拉着他往里走:“走吧宝贝,回宫。让你那位新认的‘师父’,自己在外头风餐露宿,感悟他的‘佛缘’去吧。”
孙悟空被他拉着,嘿嘿直笑,却也没忘正事,提醒道:“师兄,你记得给我那通关文牒上盖个印啊!你这乌鸡国虽好,我也不能久留,还得去下一难呢。” 他语气轻松,仿佛所谓的“难”不过是下一场师门安排好的游戏。
玄清脚步不停,只微微侧头,哼了一声:“知道。印会盖,不过……” 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幽光,“得看师兄心情。”
皇宫朱红的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外界的喧嚣与某个失魂落魄的和尚隔绝在外。宫墙之内,是道祖魔尊的庇护与纵容;宫墙之外,是取经人无处安放的信仰与迷茫。
而这乌鸡国一“难”,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于无声处,早已让金蝉子心中的某些东西,悄然碎裂。
金蝉子失魂落魄地在街边徘徊,突然,一个瘦弱的孩童拉住了他的衣角。孩童眼神怯生生,却透着一股倔强:“和尚,你莫要再找那佛寺了,这乌鸡国早没了佛。”金蝉子蹲下,声音颤抖:“为何?”孩童眼中闪过恨意:“那国师说佛无用,蛊惑国王拆了佛寺。”
另一边,皇宫里,玄清带着孙悟空来到书房。他坐在桌前,拿起印玺,却不急着盖章。而是看着孙悟空,挑眉道:“宝贝,你说我怎样才心情好呢?”孙悟空眼珠一转,跳到他腿上,搂着他脖子:“师兄,你就饶了我,快盖章吧。”玄清轻笑,在通关文牒上盖下印。
而金蝉子听了孩童的话,心中那碎裂的东西,竟开始有了新的执念。他握紧拳头,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乌鸡国再闻佛音,哪怕前路荆棘满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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