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牵着棒梗的手,站在街道办门口,目光紧紧锁着贾东旭即将踏上的那辆绿色卡车。棒梗的小手攥着贾东旭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怯意,却强忍着没哭——昨晚秦淮茹反复叮嘱,要让爹看着“像个小男子汉”。
“东旭,去了里头好好改造,别跟人置气,咱争取早点出来。”秦淮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抬手理了理贾东旭领口皱起的布料,指尖触到他粗糙的袖口时,心头又是一紧。
贾东旭望着秦淮茹眼底的红血丝,再看看儿子瘦得凸显的下巴,喉结滚了滚,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淮茹,我不在家,你好好带棒梗,顿顿都得让孩子吃上热乎的。等我出来,一定好好跟你们过日子,你……你可一定要等我。”
他这话一半是叮嘱,一半是藏不住的担忧。之前院里就有闲言碎语,说有人瞧着秦淮茹年轻,总借着送东西、搭把手的由头凑过来。如今自己要去劳改,家里没了顶梁柱,他怕那些人的“糖衣炮弹”,真能让秦淮茹扛不住。秦淮茹读懂了他眼神里的不安,把棒梗往他面前推了推,仰头望着他:“东旭,你放心,我跟棒梗哪儿也不去,就守着这个家等你回来。”
卡车引擎的轰鸣声响起,旁边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刘家的王二妮牵着两个小儿子跑了过来,刘光福还叼着块没吃完的窝头,嘴角沾着玉米面。
她看到刘海中站在卡车旁,垂着头不说话,连忙上前:“老刘,街道办说你保住工作了,你在里头好好改造,我带着娃在家等你,咱日子还能过。”这话里带着松了口气的庆幸——早上她还在琢磨,要是刘海中没了工作,自己真得卷着包袱跑路,如今总算是有了盼头。可刘海中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耷拉着脑袋,直到卡车门“哐当”一声关上,他才抬起头,深深看了王二妮和孩子一眼,那眼神里的愧疚与无奈,让王二妮刚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看着卡车卷起一阵尘土,渐渐消失在胡同尽头,秦淮茹才牵着棒梗,和王二妮一起往回走。王二妮的脚步越来越沉,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淮茹,你说这日子可咋过啊?老刘虽说保住工作,可劳改期间家里没收入,我带着一个瘫的,俩个小的,家里一分钱都没了,往后连棒子面都未必能吃的上。”秦淮茹心里也堵得慌,自家刚交了罚款,粮缸早就见了底,可看着王二妮通红的眼睛,还是强撑着安慰:“王婶,先别愁,咱再想想办法,总会有出路的。”
两人各怀心事地回到四合院,刚踏进中院,杨瑞华就从自家屋里迎了出来,声音压得低低的:“淮茹,可算等着你了,街道办的同志在你家门口等着呢,说是有要紧事。”秦淮茹心里“咯噔”一下,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让棒梗先去王二妮家待着,自己快步往家门口走。
只见自家门口站着个穿蓝色干部服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个笔记本。见秦淮茹过来,男子主动迎上前:“同志你好,你就是秦淮茹吧?”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翻开笔记本,语气严肃起来:“经过我们调查,易中海在担任四合院管事大爷期间,曾以‘互助’的名义给你家组织过捐款,共计50块钱和60斤棒子面。按照规定,这些款项和物资需要如数奉还,给你三天时间,务必结清。”
秦淮茹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她哭丧着脸,上前一步想解释:“这位同志,你看我家这情况,真的拿不出钱啊。刚交了罚款,家里早就断顿了,你看棒梗,饿的都脱相了。我男人又被抓去劳改,家里连个挣钱的人都没有,这50块钱和60斤棒子面,简直是要了我们娘俩的命啊!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免了这钱?”
“这可不能免。”年轻男子摇了摇头,语气没有丝毫缓和,“易中海利用职权组织捐款,本就不符合规定,现在让你归还,是按政策办事。我只是个传话的,该说的都跟你说了,后续要是还不上,街道办会按流程处理。”说完,他合起笔记本,转身就走,留下秦淮茹一个人站在门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贾东旭刚走,家里没了收入,如今又要还50块钱和60斤棒子面,她哪儿去凑这么多钱?秦淮茹再也绷不住,靠在门框上哇哇大哭起来。屋里的棒梗听到娘的哭声,跑出来扑到她怀里,也跟着放声大哭。母子俩的哭声在安静的四合院里格外刺耳,可前院、后院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
哭了不知多久,秦淮茹的嗓子都哑了,她看着怀里渐渐哭累的棒梗,才强忍着悲伤,把孩子抱回屋里哄睡着。她坐在炕沿上,看着棒梗熟睡时还微微皱着的眉头,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就在她对着空粮缸发呆时,突然灵光一闪,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对啊,还有易中海啊!
易中海是院里的一大爷,手里有积蓄,而且当初贾东旭认他当干爹,就是说好以后给她养老送终。现在贾东旭虽说进去了,但易中海以后还得靠贾东旭养老,他肯定不会不管自己。想到这儿,秦淮茹立刻起身往外走,可刚走到易中海家门口,就愣住了——院门上挂着一把旧锁,门板紧闭,显然家里没人。
她这才想起,前几天街道办的人来院里,把易中海也带走了。当时她满脑子都是贾东旭的事,竟把这事给忘了。秦淮茹站在门口,心里又凉了半截,只能悻悻地回了家。
吃过中午那顿掺了野菜的稀粥,秦淮茹把棒梗叫醒,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牵着孩子往街道办走。她想着,就算找不到易中海,也得去跟街道办求求情,说不定能宽限几天。